空气凝固了。
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明晃晃地交织着震惊、愤怒、嫉妒，还有一丝藏不住的……羡慕。
这画面，可比我朋友圈的九宫格有冲击力多了。
张伟胸膛起伏，终于憋不住了。
他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掼，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三步并作两步冲我走来，满脸兴师问罪。
“林夕！你可真行啊！我们累死累活坐了三天火车，你倒好，自己坐飞机过来享福？”
我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抬眼看他。
“不然呢？”我轻飘飘地反问，“我花自己的钱买机票，需要跟你报备？”
张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你这是故意的！你就是想看我们笑话！”
“班长，”我笑了，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当初在群里振臂高呼，说机票太贵，让我退票的是谁？”
“说要贯彻『穷游』精神，体验生活，让我别搞特殊化的是谁？”
“我完全是听从了你的『集体决议』。怎么，现在不如意了，就来怪我？”
我身体微微前倾，看着他那张憋屈的脸，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难道，你伟大的计划里，是希望我陪你们一起在硬座上熬三天两夜，然后大家一起顶着油头，散着臭味，出现在这儿？”
“那可真是抱歉。”
“我这人，没那么喜欢自讨苦吃。”
我的话音刚落，班主任刘老师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她脸色差得像一张过期的草纸，却还端着为人师表的架子。
“林夕，行了，少说两句。”她一开口就是和稀泥，“大家一路奔波，都累了。你作为同学，应该体谅大家，别说风凉话。”
体谅？
我简直要笑出声。
“刘老师，他们坐三天火车，辛苦。那我熬两个通宵抢票、做攻略，最后被您在全班面前点名批评我『不懂事』『破坏团结』，我的辛苦，谁来体谅？”
“当他们在群里用污言秽语攻击我的时候，您作为老师，说过一句公道话吗？”
“您不问前因后果，先给我扣上一顶帽子。现在，又想让我『顾全大局』，『体谅大家』？”
我缓缓站起身，目光直直地刺向她。
“对不起，刘老师。”
我一字一顿。
“这个『大局』，我顾不了。”
“这份『体谅』，我也不想给。”
刘老师的脸，青白交错，精彩极了。
当着全班的面，被她眼里的“乖学生”撕下伪善的面具，一定很难堪吧。
整个大堂，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他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那个平时安安静静的林夕，竟然浑身长满了刺。
没错。
我就是故意的。
我就是要他们，在最狼狈不堪的时刻，看见最光鲜亮丽的我。
我就是要用这种方式，一刀一刀地告诉他们。
愚蠢是要付出代价的。
5
僵持中，客栈老板娘李姐扭着腰肢走了过来，脸上堆着生意人的笑。
“哎呀，是小林的同学和老师吧？”
“快进来，快进来，房间都备好了。”
她热情地招呼着，眼角的余光却在我身上打了个转，那神情分明是看戏看得正投入。
“一路辛苦，先办入住，喝口水歇歇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