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夜刑堂
雨水顺着刑堂的飞檐砸在青石板上，碎成无数浑浊的珍珠。
萧尘跪在第七级台阶的凹陷处，铁制护膝早已磨穿，膝盖渗出的血在青砖上洇出两朵暗梅。
禁灵锁的倒刺深深扎进琵琶骨，随着他每次呼吸在骨缝里刮出细碎的声响。
"杂役弟子萧尘，私入丹房窃取清心丹，按宗规当废去修为。"
执法弟子宣读的声音混在雨声里，像钝刀割开潮湿的麻布。
萧尘抬头望向丹房方向，雨幕那头的琉璃瓦正泛着青灰色的冷光。
三日前妹妹寒毒发作时，他亲眼看见赵无极的亲随抱着三盒清心丹走进别院——那是外门大比的奖励，本该有他一份。
"我没有偷。"
这句话在齿间碾过千百遍，最终化作喉头一口腥甜。
刑堂大门突然洞开，带出的风掀翻了檐下灯笼。
赵无极的描金靴底沾着新鲜泥浆，靴跟正碾着一截藕荷色的碎布。
萧尘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妹妹昨日新换的襦裙颜色。
"萧师兄别急。"赵无极的玉骨折扇"唰"地展开，"令妹擅闯禁地采药，此刻正在离魂桩上等您呢。"
禁灵锁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暴雨中传来铁链晃动的声响，像是谁在敲打锈蚀的编钟。
萧雨被吊在刑堂西侧的青铜柱上，湿透的衣摆还在往下滴水。
她右手指关节全部扭曲变形，左手却死死护着胸前鼓起的衣襟。
"哥...药..."
少女的唇语尚未成形，赵无极的扇骨已点在她眉心。
搜魂术的银光炸亮时，萧尘看清妹妹怀里掉出的半块馒头——那是他三天前省下的晚饭，已经硬得像块石头。
"居然用凡食缓解寒毒？"赵无极的笑声像夜枭，"不如看看这贱婢偷了什么。"
扇骨突然暴长三寸，萧雨的天灵盖发出蛋壳碎裂的脆响。
萧尘的嘶吼震落了房梁积灰。
禁灵锁的玄铁链节节崩裂，飞溅的碎片在赵无极脸上划出三道血痕。
"倒是小瞧你了。"赵无极抹了把脸，从执法弟子手中接过一柄幽蓝短刀，"正好用你的金丹给新炼的噬魂幡开光。"
刀尖刺入丹田的瞬间，暴雨突然静止在空中。
萧尘看见妹妹的血珠悬浮在眼前，九十九颗猩红水滴里都映着赵无极扭曲的脸。
刑堂屋顶的嘲风兽首转动石雕眼珠，口中吐出黑色火流。
第一簇火苗舔舐到赵无极的衣角时，他的惨叫惊飞了十里外的寒鸦。
萧尘的视野突然被暗金色占据，破碎的丹田深处亮起九颗星辰。
"原来在这里。"
这个念头浮现的同时，静止的雨幕轰然崩塌。
赵无极的剖丹刀突然调转方向，捅进了他自己气海穴。
大长老的剑罡劈开雨帘时，萧尘正接住妹妹坠落的躯体。
少女残存的右眼里，倒映着他左眼浮现的星云漩涡。
"老狗。"萧尘抓住迎面而来的飞剑，掌心血肉剥落后露出暗金骨骼，"你可知道混沌体觉醒需要什么条件？"
刑堂地面渗出粘稠的黑火，顺着执法弟子们的靴子爬满全身。
他们的金丹在胸腔里发出哀鸣，像被烈日暴晒的冰珠。
大长老的白须突然燃起幽蓝火焰，本命飞剑在他手中剧烈颤抖。
"前、前辈饶命！"剑修亘古挺拔的脊梁第一次弯曲，"都是这小畜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