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溟怔住了,怔怔地看着他。
“我选择去那些地方,不是因为谁需要我,而是因为我心甘情愿。”清霁的目光平静而通透,“那里有需要帮助的人,那里能实现我的价值。就像你选择在商界拼搏,也是你的选择。”
“可我赚钱是为了...”玄溟急切地想辩解。
“我知道。”清霁打断他,眼神温和,“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小溟,我的路,是我自己选的。你的路,也不该只是为了我。”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我累了,想休息了。你...也该放手了。”
“我不放!”玄溟猛地收紧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偏执得近乎疯狂,“一定有办法!国外还有实验室!还有一种新型的疗法!我已经派人去联系了!师兄,你再等等!再等等我!”
清霁看着他眼中那簇燃烧着绝望和疯狂的火苗,最终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
劝说,对于已经钻入牛角尖的玄溟来说,是徒劳的。
之后的日子,玄溟更加疯狂。他几乎住在了医院,公司事务全部远程处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寻找那渺茫的生机上。他变得愈发阴晴不定,对医护人员动不动就发火,只有面对清霁时,才会勉强压下所有暴躁,挤出一点僵硬的笑容。
清霁的精神却一天不如一天,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偶尔清醒时,他会看着窗外,眼神空茫,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他会对玄溟说一些很久以前的往事,说他们一起爬过的山,看过的海,闯过的祸。那些遥远的、温暖的记忆,此刻听起来,却像是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玄溟的心脏。
他知道,师兄是在告别。
可他不要告别。
一天深夜,清霁突然从昏睡中醒来,精神似乎好了不少,甚至能靠坐着说一会儿话。他让玄溟拉开窗帘,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
“真亮啊。”他轻声说。
玄溟心中却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慌。他知道这可能是...回光返照。
他紧紧握着清霁的手,声音颤抖:“师兄,别看了,休息吧。”
清霁转过头,看着他,眼神异常清明温和:“小溟,别怕。”
就这三个字,让玄溟的眼泪差点直接砸下来。他死死咬着牙,才忍住没哭出声。
“我走后,”清霁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把我的骨灰,撒了吧。别弄那些墓地,太拘束了。就撒在风里就好。”
玄溟猛地摇头,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
“还有,”清霁的目光扫过这间奢华的病房,最后落在玄溟脸上,“别再这样了。赚了钱,去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帮帮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就当是替我看看这个世界。”
这是他最后的嘱托。
玄溟泣不成声,只能拼命点头。
清霁似乎完成了所有心事,轻轻吁出一口气,重新看向窗外的灯火,眼神渐渐涣散,嘴角却噙着一丝极淡的、释然的微笑。
“累了...”他极轻地呢喃了一句,像是叹息,又像是解脱。
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心电监护仪上,刺耳的警报声尖锐地响起。
线条拉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玄溟僵在原地,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他呆呆地看着床上那张苍白却安详的睡颜,看着他嘴角那抹最后的微笑,看着他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