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二日,天还没亮,宫里的景阳钟就被紧急敲响。
黄河决堤了。
八百里加急的奏报摆在父皇的案头,河南道、河北道数个州县沦为一片汪洋,灾民数以万计,流离失所。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工部尚书急得满头大汗:「陛下,如今大水滔天,非人力可挡,唯有加固下游堤坝,迁徙百姓,听天由命……」
「听天由命?」父皇一掌拍在龙椅上,怒不可遏,「朕的子民在洪水里挣扎,你让朕听天由命?」
户部尚书哭丧着脸:「陛下,国库空虚,赈灾款项已是捉襟见肘,若要大规模治水,恐怕……」
朝堂上吵作一团,有人主张堵,有人主张疏,谁也说服不了谁。
沈彻站在百官之首,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他虽是文官之首,帝王之师,但于治水一道,也是束手无策。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我捧着一卷图纸,缓缓走上大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我身上。
惊讶,错愕,不解,还有鄙夷。
「昭阳?你来这里做什么!胡闹!」父皇皱眉呵斥。
我的政敌张承安立刻跳了出来:「公主殿下,此乃朝堂议政之地,非后宫玩乐之所,还请您自重!」
「就是,一个公主,懂什么治水?」
「怕不是又来添乱的。」
我没有理会这些嘈杂的声音,径直走到大殿中央,将图纸在地上缓缓展开。
那是一幅巨大的、比张婉清的《江山社稷图》要详尽百倍的水利工程图。
图上,黄河的走向、支流的分布、沿岸的地形地貌、甚至水文地质的分析,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幅图镇住了。
我抬起头,目光直视着龙椅上的父皇,也扫过了一脸震惊的沈彻。
「父皇,儿臣有三策,可解黄河水患。」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金銮殿的每一个角落。
「其一,改堵为疏。在武陟、原阳一带,开挖引黄灌淤渠道,将洪水引入两侧洼地,既能分泄洪峰,又能淤田造地,变水患为水利。」
「其二,束水攻沙。于中下游河道狭窄处,修筑丁字坝,约束水流,让湍急的河水自行冲刷河道,带走泥沙,深浚河床。」
「其三,固堤培土。沿岸堤坝内侧,广植固土的草木,外侧则用石块砌成护坡,内外兼修,方能长治久安。」
我每说一条,朝臣们的脸色就变一分。
从最初的轻蔑,到中途的惊疑,再到最后的震撼。
我说完了,整个大殿依旧静得可怕。
我看到沈彻,他那双总是带着审视和不屑的眼睛,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图,又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想从我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他大概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他眼里的「草包」,怎么会懂这些。
4.
「一派胡言!」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张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