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脏在为谁道歉？为陆芊顶罪的那个无辜者？还是为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
沈聿的疯狂，是源于失去挚爱的痛苦，还是源于掩盖真相的恐惧？
林深闭上眼，眼前仿佛又出现多年前那个总跟在他身后、眼神清亮带着倔强的女孩模样。
那时他是法医学院冷静自持的高材生，她是生命力蓬勃、偶尔闯点小祸的艺术生师妹，沈聿和陆衍，都还是她生命中模糊的背景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变得失控，最终走向了这冰冷手术室里诡异跳动的心脏呢？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说道：“赵队，申请搜查令和传唤令吧。”
“第一，搜查沈聿名下所有三年前可能用于安置已死亡陈书瑶的房产，尤其是涉及医疗护理设施的。”
“第二，传唤影帝陆衍，不是以受害者家属或捐赠者朋友的身份，而是以三年前顶包案疑似知情人乃至操纵者的身份。重点询问他妹妹陆芊的情况，以及他最近一次见到活着的陈书瑶是什么时候。”
“第三，查一下七天前，将陈书瑶的遗体送入医院，办理捐赠手续的人是谁。她是怎么死的，死亡过程是否有见证人。我想，她大概不会是自己走进太平间的。”
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雨声有节奏地敲打在窗户上。
而那颗被封存在特殊容器里的心脏，在医院的某个严密看守的密室里。
依旧，咚！咚！咚！固执地，等待着答案。
搜查令下来的速度异乎寻常的快。
当林深和赵峰带着人马赶到位于市郊的独栋疗养别墅时，天色已经彻底暗透。
别墅内部装修奢华却冰冷，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警方晃动的手电光柱，像一个个游移的鬼魂。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刺鼻香氛混合的味道，像在试图掩盖什么，却反而更显得欲盖弥彰。
“林法医，赵队！这边！”一个刑警在二楼尽头一个房间门口喊道。
那房间的门是特制的，比普通房门厚实，里面是软包墙壁，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
房间很大，布置得像一个豪华的病房，又像一个精致的囚笼。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黑黢黢的山林，此刻被雨幕笼罩着，什么也看不清。
床边放着先进的监护仪、输液泵、吸氧装置。床头柜上散落着一些药瓶，不过标签都被撕掉了。
林深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紧闭的卫生间门上。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干湿分离，浴缸旁有一个专业的无菌操作台，上面还有一套小型的器官灌注保存设备。
赵峰倒吸一口凉气：“他妈的……沈聿这是在家里弄了个ICU外加器官移植预备中心？”
林深没说话，他的视线被操作台旁边垃圾桶里的一样东西吸引。
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它捡起来。
那是一小截被剪断的、已经干涸发硬的蓝色约束带，边缘磨损严重，显示曾被长期使用。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画面：陈书瑶，那个曾经鲜活明媚的女人，被这样的带子长时间地捆缚在这张华丽的病床上，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日复一日。
为什么？
因为她三年前“死”而复生后，精神状态出了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