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喘着粗气,钢管脱手掉在地上,当啷一声。
碎了。我把它砸碎了。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和弥漫的恶臭中,我手机突然亮了起来。不是电话,是一条自动推送的本地新闻快讯。
标题赫然映入眼帘:《警方根据匿名线报,于城郊冷库破获特大连环失踪案疑犯据点,现场发现…》
下面配着一张模糊的现场抓捕照片。一个穿着深色工装、被押上警车的男人侧影。
是陈先生!
他被抓了?!那我家里的这个…是什么?
巨大的困惑和并未减轻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我。我颤抖着手指想点开详细内容——
咔哒。
一声轻微的、清晰的弹响,从我身后传来。
来自那台被我砸得稀烂的冰箱。
我猛地转头。
只见那严重变形的冷冻室抽屉,因为内部结构的松动,竟然自己又弹开了一条缝。
一只手。一只惨白的、属于女人的手,从那条缝隙里软软地垂了下来。手腕上,戴着一串眼熟的、细细的银链子,链子上挂着一个微小的、音符形状的吊坠。
楼下的张小姐…那个喜欢听音乐、总是笑眯眯的姑娘…上周刚报了失踪。
那只手无力地晃动着,指尖滴落着暗红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液体,啪嗒,啪嗒,落在我脚边的地砖上。
我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极致的冰冷从头顶灌入,冻结了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神经。
新闻照片里陈先生被捕的画面在眼前闪烁。
冰箱裂缝里张小姐苍白的手在微微晃动。
“明天,你就是下一个食材。”
纸条上的字迹在脑海里燃烧。
警察抓错了人?还是…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冰冷的绝望如潮水般彻底淹没了我。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只知道,那个“明天”,已经来了。
它就在这个房间里。
和我在一起。那只苍白的手无力地垂荡着,音符吊坠随着细微的摆动折射出冰冷的光。滴答,滴答。暗红的液体在地砖上聚成一小滩,粘稠,甜腥的气味更加浓郁,几乎实体化,缠绕着我的喉咙,令人作呕。
时间仿佛凝固了。我的血液,我的呼吸,我的思维,全部冻结在那只晃动的手和地板上不断扩大的暗红之间。
新闻推送里陈先生被捕的侧影。眼前冰箱里张小姐的手。
逻辑彻底崩坏。世界以一种疯狂而粘腻的方式扭曲着,将我紧紧裹缠,拖向深渊。
抓错了?同伙?还是…根本就不是人?
嗡——
头顶的灯光猛地闪烁起来,明灭不定,将这狼藉的厨房照得如同鬼蜮。在灯光剧烈闪烁的间隙,我似乎看到那冰箱破裂的缝隙深处,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不是那只手。
是更里面的、更深沉的黑暗。它蠕动着,凝视着。
极致的恐惧超过了临界点,反而榨出一丝诡异的清醒。我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像张小姐一样,变成这冰冷铁柜里的一部分!
跑!必须出去!
门锁死了,窗户!客厅的窗户!
我连滚带爬地冲出厨房,几乎是扑到客厅的窗边。老式的插销窗户,我奋力去拉插销,手指打滑,冷汗让一切变得难以抓住。
身后,厨房里传来声音。
不是滴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