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在这绝望深渊里,唯一的一丝血脉牵连?
狂喜只涌现了短短一瞬,就被更深的恐惧和忧虑所淹没。
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个孩子能保得住吗?
就算保住了,生下来又会如何?
有一个我这样不得父亲喜爱、甚至被厌恶的母亲,他/她在这府中的处境又会怎样?
萧彻……他会期待这个孩子吗?
想到他冰冷的眼神,厌恶的语气,我的心就一点点沉下去。
他不会的。
他只会觉得,这是又一个麻烦,又一个我用来捆绑他的手段。
甚至……因为是我生的孩子,他可能都不会喜欢。
“顾太医……”我抓住他的衣袖,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恐惧,“我的身体……孩子……”
顾太医面色凝重:“世子妃,您的心疾……怀孕生产对您而言,无疑是极大的负担,甚至……有性命之危。而且,您近日忧思过甚,胎像本就不算稳固。若要保住这个孩子,今后必须绝对静养,情绪万万不可再有大的波动,汤药也需格外谨慎。”
保不住?性命之危?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我心上。
可是……这是我的孩子啊。
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和决绝,忽然从心底升起。
我要保住他/她。
无论如何,我要这个孩子。
“顾太医,求你,”我看着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帮我保住这个孩子。无论多苦的药,多难的针,我都能承受。别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世子爷。”
现在不能让他知道。
苏婉清若是知道,绝不会放过这个孩子。
而萧彻的偏袒,就是她最好的武器。
我必须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等到……等到或许有机会离开?
或者至少,等到胎像稳固一些。
顾太医眼中挣扎良久,最终在我近乎哀求的目光中,沉重地点了点头:“下官……尽力而为。但世子妃,您一定要遵医嘱,万事小心。”
从那天起,我生命中似乎又多了一点微弱的光,虽然伴随着巨大的阴影和风险。
我强迫自己多吃东西,哪怕吐得昏天暗地;我按时喝下顾太医开的安胎药和调理身体的药,哪怕苦得舌根发麻;我尽量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逼着自己看一些闲书,绣一些小孩的衣物,努力让心情平静。
秋痕也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秘密,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的变化细微,但或许还是被某些人察觉了。
苏婉清来“探望”我的次数莫名多了起来。
有时是送些并不合时宜的点心,有时是借口请教绣花样,那双看似无辜的眼睛,总是不动声色地在我身上逡巡,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称病不见的时候居多,见了面也格外谨慎。
萧彻依旧对我不闻不问。
偶尔在给老夫人请安时遇到,他的目光偶尔会掠过我的腹部。
(因为开始进补,似乎微微丰腴了一点点)
但很快就嫌恶地移开,大概以为我自暴自弃,心宽体胖了。
就这样,在提心吊胆和小心翼翼的期盼中,寒冬过去,春天悄然来临。
我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胎动也开始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