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生出你这么个讨债鬼！当初就该把你扔垃圾桶里，让野狗叼走！”
她颠三倒四地咒骂着。
我的心，却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炮仗。
真的炸了？
电话里，隐约传来小侄女林念撕心裂肺的哭声。
不对。
是小侄子，林宝的尖叫。
还有林念压抑的呜咽。
林宝是家里的混世魔王，可林念从小就乖巧得让人心疼。
“妈！到底怎么了！你先说正事！”
我吼了回去，打断她的咒骂。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声音突然压低，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
“炮仗炸了……林宝玩炮仗，把林念给炸了……”
果然！
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受伤的，还是家里最不受待见的那个女孩。
我妈还在那边絮絮叨叨地抱怨林宝受到了惊吓。
我直接挂了电话，拽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张丽，疯了似的往家跑。
一进院门，我就看到了让我目眦欲裂的一幕。
林念浑身是血地站在院子中央，脸上、身上都是细密的伤口。
我妈王芳站在她面前，一脸凶狠。
而她的宝贝金孙林宝，正躲在她身后，一边吃着糖，一边好奇地看着。
“你跟你姑姑一样，都是赔钱货！大过年的都不能让人安生！”
王芳一边骂，一边把手里一管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早就过期的药膏，胡乱往林念脸上抹。
我冲过去，一把夺过那管药膏。
“妈！念儿伤成这样了！赶紧送医院！你乱抹什么东西，会留疤的！”
“去什么医院？谁有那闲钱！还不是你个乌鸦嘴……”
她话没说完，嫂子张丽也赶到了。
她看都没看女儿身上的伤，反而心疼地指着林念的衣服。
“今早刚给你换的新衣服，就搞成这样！浪费钱！一会儿自己给我洗干净了！”
女儿浑身是伤。
她不想着救治，却惦记着一件衣服。
呵。
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看着呆呆站在原地，连哭都不敢大声的林念，心疼得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我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摔了，痛了，病了。
得到的永远不是关心，只有埋怨和责骂。
家人的温情？
我只在书里见过。
好在，我已经长大了。
我能挣钱。
我不需要再指望任何人来救赎。
我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浑身僵硬的林念抱起来，转身就往医院走。
身后，是我妈和我嫂子刻薄的咒骂，和我哥林强事不关己的游戏声。
折腾了半天，医生才给林念处理好伤口。
幸好来得及时。
医生说，她眼睛里进了不少碎屑，再晚一点，可能就瞎了。
而且她身上到处都是细小的炸伤，上药的时候，医生一边处理一边摇头。
“你们这些大人，怎么看孩子的？这种伤最折磨人，又疼又痒，愈合起来慢得很……”
林念从头到尾，一声没吭。
小小的身体，绷得像块石头。
我看得心都碎了。
处理完伤口，我准备抱她回家。
她终于开了口，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