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疼。”
就这三个字，我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医生拦住我。
“她身上都是伤，别抱着了，牵着走吧。”
回去的路上，我牵着林念那只冰凉的小手，一个念头在我脑子里疯狂滋生。
离开。
我必须离开。
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他们是毫无底线的，是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是会吃人的。
5
快到家门口，我们被一群看热闹的人堵住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换条路走。
晚了。
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今天不给个说法，我们娘俩就不走了！”
“就是！伤了我们家孩子，不赔钱，还有没有王法了！”
是我妈王芳，和我嫂子张丽。
她们竟然跑来闹事了。
我跟林念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绝望。
我只想立刻跟她们划清界限。
可这地方太小了，谁不认识谁？
旁边一个邻居大妈眼尖，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哎哟，这不是林家姑侄俩回来了吗？啧啧，小姑娘伤得还不轻呢！”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集中到我们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同情。
只有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王芳讹人不是一次两次了。
回回都是靠一张嘴，无中生有。
今天这事，倒是真的。
可惜啊，她们找错了对象。
被她们堵住门的，是村里出了名的硬茬，强叔家。
门里出来的不是女人，是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壮汉。
我妈和我嫂子的哭嚎声戛然而止，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王大妈，有事叫你们家男人出来说话，我们不跟女人计较。”
强叔叼着烟，一脸不屑。
“自己捡了炮仗回家，自己家孩子玩炸了，还敢上我这儿来找事？别以为你以前那套讹人的把戏次次都好使！今天你说破天，也别想从我这儿拿走一分钱！”
邻居们开始议论纷纷。
还没开始正式表演就被拆穿，张丽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妈王芳低着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我上前，想把她们拉走。
丢人。
太丢人了！
但王芳是谁？
几十年占便宜的经验，让她脸皮厚比城墙。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她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一屁股坐在地上，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准备开始嚎丧。
强叔家早有准备。
他儿子拎着一盆不知道是洗脚水还是什么的脏水，对着我妈就泼了过去。
“大过年的，敢在我家门口哭丧！真当全天下的人都得让你欺负？”
我早有预料，拉着林念退后了几步。
嫂子张丽刚想学我妈的样子坐下，结果被泼了个正着。
两人瞬间成了落汤鸡。
眼看着今天是踢到铁板了，占不到任何便宜。
王芳也不哭了，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拍拍屁股，昂首挺胸地就往家走。
好像刚才撒泼打滚的不是她一样。
我拉着林念，跟在后面。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哄笑。
那笑声，像无数根针，扎在我身上。
我只能死死地挺直背，不让自己的情绪崩溃。
6.
厨房里还是一片狼藉。
那口被炸穿的大铁锅，斜斜地靠在墙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