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架上的钟表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异常;后门是锁着的,挂着把生锈的铜锁;窗户也都关得严实,雾水在玻璃上凝结成小水珠,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难道是爷爷走后,这钟没人上弦,零件松动了?
我心里安慰自己,伸手想去摸巨钟的钟摆,可指尖刚碰到钟壳,就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不是金属的凉,而是像摸到了冰,冻得我瞬间缩回手。
就在这时,柜台上传来“叮”的一声轻响。
我转头看去,只见爷爷留下的那只旧怀表,不知什么时候从工具箱里滚了出来,落在柜台上,表盖敞开着,指针正指着三点零七分,和巨钟最初停下的时间一模一样。
我走过去捡起怀表,指腹摩挲着内侧的“林”字,突然想起小时候爷爷教我认表的场景。
他说:“钟表这东西,最是认死理,走慢一步、走快一步都不行,时间到了,该响就得响。”
可现在,这只怀表的指针怎么会停在爷爷走的时间?
我把怀表贴在耳边,想听听里面的“咔嗒”声,可除了自己的呼吸,什么都没听到——它明明是好的,小时候我天天揣在口袋里,走得比家里的座钟还准。
“叮铃——”门上的铜铃又响了。
这次我看得清清楚楚,门明明关得好好的,铜铃却自己晃了起来,声音比刚才更响,带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我走到门边,透过玻璃往外看。
巷子的雾更浓了,能见度不足五米,青石板路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吹着梧桐叶,发出“沙沙”的响。
可就在我准备转身时,玻璃上突然映出一个影子——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人影,就站在我身后。
我猛地回头,铺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爷爷?”我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铺子里回荡,没有任何回应。
我走到木架前,逐一检查那些钟表,突然发现最上层的一台座钟,钟面上沾着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迹。
我踮起脚,把座钟拿下来。
那暗红色的痕迹在钟面的罗马数字“Ⅻ”旁边,已经发黑,摸上去硬硬的。
我用指甲轻轻刮了刮,没刮下来,反而闻到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和刚才在椅子上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时候,墙上的巨钟又响了,这次是“当”的一声,沉闷而悠长,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我抬头看了眼,指针已经走到了三点十五分,而柜台上的怀表,指针依然停在三点零七分。
两种时间,一个在走,一个静止。
爷爷留下的铺子,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我把座钟放回木架,决定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姑姑说爷爷的铺子后面有个小单间,里面有床和衣柜,让我暂时住在那里。
我推开柜台后的小门,里面果然有个十平米左右的房间,靠墙放着一张木板床,床头摆着个旧衣柜,墙角还有个小桌子,上面放着爷爷的老花镜和一本翻开的笔记本。
我走过去拿起笔记本,封面是棕色的,已经磨破了边角。
翻开第一页,上面是爷爷的字迹,写着“钟表巷17号,民国二十三年”——原来这铺子已经有这么久的历史了。
我继续往后翻,大多是记录钟表维修的信息,比如“1987年3月,修李太太座钟,换摆轮”“1995年7月,补张先生怀表玻璃,收五块”,直到最后几页,字迹开始变得潦草,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