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次见面是在烟花下,只想和他认识,可心好像不知觉慢慢的想他靠近。

1 初遇烟火

第一世

暮春的风带着晚樱的碎香,拂过青石垒砌的桥栏。于憾立在桥尾的老槐树下,第五次看见那个白衣人——他总在戌时末分来,倚着东边的望柱,安安静静看河对岸的烟火。

仙人活了九百年,见惯了仙庭的琼楼玉宇,也瞧过人间的兵荒马乱,却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那人分明咳得指尖泛白,身形单薄得像阵风就能吹走,眼底却没有半分怨怼,只映着漫天炸开的金红烟火,亮得像盛了一捧星子。

于憾不敢靠近,只敢躲在树后,看他袖口沾着的药渍,看他偶尔抬手按揉胸口时,指节泛出的淡青,远远就能闻到他身上的药材味。

“你好呀,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吗?”这几天都在练习怎么靠近他,介绍自己。

第七个夜晚终于鼓足勇气要和他认识,忽然白衣少年转过身,对着槐树的方向笑。于憾的心猛地撞在胸腔上,指尖的仙力都乱了,连声音都发颤:“我、我叫于憾。”

“于憾,”那人重复了一遍,伸出手,掌心带着淡淡的苦杏仁味,“你叫我云暇就好。”

于憾的指尖刚碰到他的掌心,就慌忙收了回来——太凉了,比昆仑山顶的雪还要凉。可云暇的笑却暖,像晒透了的棉絮,轻轻裹住他九百年的孤寂。

后来他们总在桥上待着,从戌时聊到子时。云暇会说巷口卖糖人的阿婆今天多给了他一颗糖,会说后院的月季开了第一朵粉花,却从不提自己咳到呕血的夜,也不提医馆先生摇头说“熬不过今夏”的话。

于憾也不说自己是仙人,只听着,把云暇说的每一件小事都记在心里,悄悄用仙力让巷口的糖人化得慢些,让后院的月季多开些日子。

在这潜移默化的时间里,爱上了云暇,他以为这样能多留些时光,直到那个雨天。

于憾在桥上等了三个时辰,雨把他的衣袍淋得透湿,也没等来云暇。心口忽然揪紧,像有根无形的线牵着他往城西跑——云暇住的小院就在那里。推开门时,药味混着雨腥气扑面而来,他看见云暇躺在榻上,脸色白得像纸,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云暇,”于憾跌跌撞撞扑过去,握住他的手,指尖的仙力疯狂涌入,却只换来云暇一声轻咳,“昨天你不是还说要去看今晚的烟花吗?你是不是骗我?”

云暇缓缓睁开眼,看见他眼底的慌乱,反而笑了,指尖轻轻碰了碰于憾的脸颊:“于憾,我早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我有牵挂的人了,忽然就不想走了。”

于憾的眼泪砸在云暇手背上,烫得云暇颤了颤。“云暇,我爱你,”他终于说出口,声音哽咽,“我想和你白头不相离,可老天为什么要这样……”

“我也喜欢你,”云暇的气息越来越弱,指尖慢慢滑下去,“我怕你只把我当朋友……来不及了……”

最后一个字落时,云暇的手垂在榻边,眼底的光彻底暗了。于憾抱着他的身体,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肝肠寸断”——他能移山填海,能活过沧海桑田,却留不住一个想留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