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十里外,三道身影悄然落下。
他们穿得一本正经,白袍玉冠,仙气缭绕,一看就是那种整天打坐讲道、连放个屁都要掐指推演吉凶的主儿。
但我懒得理。
只要不来我这儿吵闹,谁爱站山头当石雕谁站去。
柳七七却吓得快现原形了,缩在树后,声音发抖:
“大仙……那三个神仙……跪下了!还点了香!对着您磕头!”
我抬眼瞥了下,果然,远处山头有三个人影盘坐于地,面前摆着香炉,正一本正经地叩首。
动作整齐,神情肃穆,比村口祭祖还虔诚。
“嗯,迷路了吧。”
我随口说,继续低头劈柴。
手起斧落,松木应声而断,断口平滑如镜,连年轮都像是被无形之力抚平。
这一斧,其实是我今早烧水时顿悟的“火中养水、柔中藏刚”之理自然流转到了动作里。
我自己都不知道用了什么道,只觉得,这一斧,顺。
可就在斧落的瞬间,十里外,三清脑中同时轰然炸响!
上清通天猛地睁眼,瞳孔一缩:
“刚才那一劈……没有刻意,没有痕迹,却含万象运转之序!这不是术,是道本身在动!”
玉清元始闭目,冷峻的脸上忽然肌肉一颤,体内真元竟自行运转起来,卡了万年的太乙金仙瓶颈,竟在这平凡一斧中松动了!
他浑身一震,差点当场入定。
太清老子最安静,却最难受。
他只觉心头一空,仿佛多年所求的“无为”之道,此刻被人用最粗鄙的动作轻轻点破。
你苦苦追寻的,人家砍柴时顺手就做到了。
三人对视一眼,谁也没再说话。
他们不再查探,不再推演,反而在山外寻了块平地,结草为庐,住了下来。
每日清晨,我就看见那三个“迷路的香客”坐在远处山头,一人捧一本竹简,记录我烧火、挑水、晒柴的全过程。
柳七七抱着树干瑟瑟发抖:
“大仙……他们不会是想偷学您本事吧?……还是……要抢您斧子?”
我停下动作,斧刃在掌心轻轻一转,淡淡道:“斧子不重要。”
重要的是,谁再敢吵。
我抬眼望向紫霄宫方向。
那里,天机依旧混乱,气运翻涌未定。
昨夜那一斧劈开的裂痕,至今未合。
而更深处,某种沉寂已久的威压,正在缓缓凝聚。
我皱了皱眉。
清静两个字,怎么就这么难?
3.
凌晨,天还没亮透,锅里的野菜粥刚冒泡。
我正蹲在灶前,拿根枯枝拨了拨火,忽然外头一暗,像是谁把太阳给盖住了。
风停了,鸟不叫了,连山后那条小溪的水声都断了半拍。
柳七七“哇”地一声缩回树洞,整棵杨柳瞬间卷成个疙瘩,连嫩芽都吓得发白:
“大仙……大仙!天上有人下来了!”
我抬头看了眼。
灰袍,白发,一步一雷音,每踩一下虚空,三十三天外就响一声钟,不是敲的,是天地自己震的。
鸿钧来了。
他停在百丈高空,云都不敢动,眼神落下来,像一座山压在屋顶上。
我能感觉到,他在试探,在施压,在用天道之力逼我低头。
这种感觉,就像有人拿根针想戳破一张纸,结果针尖刚碰上来,才发现这张纸是金刚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