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缓缓地转过身，看着他，
眼神里是陆景琛从未见过的、铺天盖地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清醒。
「陆景琛」
她轻声说，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
「我们结束了。」
陆景琛猛地怔住，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
苏晚晴抬起眼，目光终于聚焦在他脸上，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我们之间，到此为止。我不等你了。」
「就因为我回来晚了一天？晚晴，那是几十亿的项目！关系到很多人的生计！我不是故意……」
「不是一天。」
苏晚晴缓缓地摇头，打断他，眼神空洞地越过他，望向他身后虚无的远方，
仿佛在回顾一段漫长而辛酸的路途，
「是很多次，很多年。
陆景琛，只是这一次，我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说服自己继续等下去了。」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字字滴血：
「我二十岁生日那天，我们说好一起去海边看日出。
你答应了。我从天黑等到天亮，你最后十分钟才发消息说，要赶项目方案。
陆景琛，那天的太阳，我后来自己去看过了，很好看。」
「我工作第三年，发高烧到 39 度 5，宿舍停电，手机快要没电，我哭着打电话给你，
你说你在开一个很重要的视频会议，让我自己先吃药喝水。后来是邻居阿姨送我去医院。
你第二天早上才来，带着一束花，说『对不起，忙忘了』。」
「我拿下第一个独立负责的项目，兴奋地跑到你公司楼下，想第一时间和你分享。
你听了三分钟，就说『挺好，我这边客户来了，晚点给你庆祝』，那个『晚点』，再也没有到来。
那晚我抱着合同，在自己小小的出租屋里，哭了一夜。」
「还有这次……我妈闭上眼睛前，呼吸已经那么困难了，最后一句还在断断续续地问，
『景琛……还没到吗？』……我握着她的手，手冰凉冰凉的，我骗她说『快了，已经在路上了』
陆景琛，我一边骗她，一边不停地给你打电话，十九个电话……你一个都没接……」
她的眼泪终于无声地汹涌而出，
顺着尖削的下巴滚落，砸在黑色的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但她没有哭出声，只有肩膀细微的颤抖泄露着巨大的痛苦。
「我爱你爱了整整二十年，陆景琛。
从我们穿着开裆裤在院子里玩泥巴，到你第一次偷亲我，到我填报所有志愿都跟着你走……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有耐心，足够懂事，总能等到你忙完，回头好好看看我的那一天。」
她惨然一笑，那笑容里盛满了无尽的荒凉和自嘲：「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大错特错。
你要征服的是你的星辰大海，而我，只是你漫长征程上偶尔歇脚的驿站，
是你理所当然的后方，从来不是你想要停泊的终点。」
「不是的！晚晴！」
陆景琛心慌意乱地抓住她冰凉的手腕，急切地辩解，声音因恐慌而微微颤抖，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未来！
我想给你最好最安稳的生活！我想让你以后什么都不用操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