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我猛地抬头,警惕地望向那堵高高的、斑驳的宫墙。那里空无一人,只有月光洒下的清辉和摇曳的树影。
“是饿出幻觉了?”我嘀咕着,心里却留了意。
第二夜,我决定下点“血本”。我把藏起来的一点米磨成粉(用两块相对平坦的石头),混合挖来的野菜和一点点盐,搅成面糊,用仅有的一点猪油(从那块宝贝腊肉皮上竭力熬出来的,少得可怜)在破锅上摊了一张薄薄的饼。油脂加热后发出的“滋滋”声和浓郁的焦香,我自己都忍不住连连咽口水。
果然,那股被注视的感觉又来了,比昨晚更清晰了些。
我强作镇定,心脏却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动。一边吃着饼,一边状似无意地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唉,饼是不错,外脆里嫩,要是再有本《江湖奇侠传》之类的话本子看看,解解闷,这冷宫日子也没那么难熬了嘛。”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我等了一会儿,自嘲地笑了笑:“真是疯了,跟谁说话呢……”
然而,第三夜,当我故意用最后一点面粉,加了点野葱末,做了几个香气更霸道、更勾人的烤馍片时,一个清冷低沉的男声毫无预兆地在我身后响起,打破了冷宫的寂静。
“你倒是会给自己找享受。”
我吓得手里的馍片差点掉地上,猛地转身,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
月光下,一个身着玄色暗纹锦袍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然站在我院中,离我不过十步之遥。身姿挺拔如松,肩宽腰窄,墨发以一枚简单的玉冠束起,几缕碎发垂落额前。面容俊美得近乎凌厉,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一双凤眸深邃如寒潭,在月色下看不出丝毫情绪,正定定地看着我……手里那金黄的馍片。
他周身的气场强大而矜贵,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与这破败荒凉的冷宫格格不入,仿佛一幅浓墨重彩的画误入了灰败的废墟。
我心脏狂跳,是惊吓,但不可否认,也有惊艳。这人长得也太好看了点!简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迅速镇定下来,我意识到这恐怕就是连日来“偷窥”我的人,而且绝非普通人物。非富即贵,甚至……我压下心中的猜测,晃了晃手里的馍片,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自然:“这位……大人?深夜来访,是被这香味引来的?”
他目光从馍片移到我脸上,眸色深沉,声音听不出喜怒:“冷宫之内,私自动火,违背宫规,你可知罪?”
我眨眨眼,故意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破罐破摔的调侃:“罪不罪的,总比饿死强吧。大人若是想治罪,能不能高抬贵手,等我吃完这最后一点?做个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强,您说是不是?”说着,我还故意当着她的面,大大地咬了一口馍片,嚼得嘎嘣脆,一副“死也要吃饱”的架势。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和……兴味?虽然那情绪消失得极快,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你倒是胆大。”他语气依旧平淡无波,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似乎减轻了些许。
“饿死胆大的,撑死胆小的。”我拍拍手上的碎屑,决定主动出击,“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连着来了好几晚了吧?若是真想抓我问罪,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若是……嗯,喜欢这口吃的,”我指了指剩下的馍片,露出一个尽可能友善的笑容,“拿去尝尝?就当交个朋友。这冷宫怪冷清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