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纳兹罪证确凿!”裴仲卿精神一振,“立刻提审!务必问出他的上线,是谁提供的配方,又是谁指使他将墨料送入东宫!”
然而,坏消息接踵而至。奉命看守医寮的队正来报:后半夜曾有不明身份者试图潜入医寮,被击退后消失无踪。几乎同时,祆教祠也派人传来消息:阿扎尔祭司常用的静修室被人翻动过,虽然物品未有丢失,但几样用于占卜和净化的法器被移动了位置,似乎意图干扰她的灵性感知识别能力。
“我们被盯上了。”裴仲卿冷声道,“对方能量不小,既能驱使妖物,也能动用人力,甚至能把手伸进祆教祠和京兆府大牢!”
阿扎尔指尖拂过那罐墨料,闭目感应,眉头紧蹙:“黑暗的气息被更强大的意志遮蔽了,难以追踪源头。干扰我法器的人,很了解祆教的秘术。”
正当他们准备全力突击审讯康纳兹时,一名身着宫中服饰的宦官在一队金吾卫的簇拥下,径直闯入京兆府。
“裴副帅接旨意——”宦官拖长了音调,面无表情,“圣人口谕:寿王案关系重大,京兆府办案需谨守本分,依律而行,不得借机滋扰宫闱,牵涉无辜,以免动摇国本。钦此。”
口谕含糊其辞,但压力如山。裴仲卿跪接旨意,心中冰凉。“滋扰宫闱”、“牵涉无辜”、“动摇国本”——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刀,明确警告他不要再往东宫方向深入调查。这压力来自何方?太子?或是……更高层?
宦官走后,京兆府尹也悄悄将裴仲卿唤入内室,擦着汗低声道:“仲卿啊,此案水深得很!适可而止吧!查出胡商下毒诅咒,结案便是,何必深究?”
裴仲卿咬牙:“府尹明鉴,康纳兹只是爪牙,幕后真凶尚未……”
“幕后真凶?”府尹打断他,声音压得更低,“再查下去,只怕真凶没找到,你我先要惹上杀身之祸!有些事,不是我们不良人该碰的!这是朝堂的规矩!”
裴仲卿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与愤怒。他追求的真相与律法,在无形的权力高墙前显得如此脆弱。
就在他内心挣扎之际,一名不良人惊慌失措地奔来:“裴帅!不好了!康纳兹……他、他死了!”
众人冲回牢房,只见康纳兹七窍流出黑血,已然气绝。狱卒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声称绝无任何人进出,送来的饭食银针试过也无毒。
阿扎尔检查尸体后,面色凝重:“是远距离催发的诅咒。施术者感知到我们找到了墨料,知道康纳兹可能撑不住审讯,果断灭口。手段……极其狠辣高明。”
线索似乎彻底断了。签押房内一片死寂,压抑得令人窒息。裴仲卿一拳砸在墙上,指节渗出血丝。失望、愤怒、还有对权力干预的憋屈,几乎将他淹没。
阿扎尔却蹲下身,仔细查看康纳兹僵直的手指。临死前,他似乎用尽最后力气,在肮脏的地面上划拉了一个模糊的符号——那并非汉字,而是一个由弯曲火焰和奇异星辰组成的图案。
“这是……”阿扎尔瞳孔微缩,“这是祆教中一个极少使用的古老符号,象征‘被亵渎的圣火’或‘堕落的祭司’。他是在指向……祆教内部?”
与此同时,裴仲卿也注意到康纳兹另一只紧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