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薇看着眼前这个冷静到可怕的女人，又看看屏幕上丈夫的来电，再低头看看床上懵懂无助的女儿……
一股巨大的、孤立无援的恐惧感将她彻底吞没。
她手指冰凉地划过接听键，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陈明压抑着暴怒的低吼：
「孙薇！你大半夜又发什么疯！立刻带孩子回家！」
3 我偷了丈夫的钥匙
电话像一道勒令，孙薇几乎是麻木地抱着女儿，在林晓月看似礼貌实则疏离的「请放心」声中，离开了医院。
回家的路上，陈明的电话又追来了两次，语气一次比一次冷硬，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停止你的无理取闹。
家，不再是温暖的港湾。它像一个精美的笼子。
陈明坐在客厅沙发上，没开主灯，只有一盏落地灯在他身后投下巨大的、压迫感十足的阴影。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甚至没有抬头看她，声音里的疲惫和厌烦毫不掩饰，「非要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陈明的老婆是个疯子？」
孙薇把睡着的女儿轻轻放回床上，关好门。她转过身，看着黑暗中丈夫的轮廓，第一次没有选择沉默。
「我看见了的，陈明。」她的声音因为压抑而微微发抖，但异常清晰，「B 超屏幕上，有东西在动。」
陈明嗤笑一声，终于抬起头，眼神里是全然的否定：「林医生已经跟我通过电话了，那是仪器伪影。孙薇，你是相信一个专业超声医生的判断，还是相信你自己因为焦虑而产生的幻觉？」
「那不是幻觉！」孙薇攥紧拳头，「小橙子的症状也不是！她发冷，出冷汗，那不是编的！」
「那你告诉我是什么？」陈明猛地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身高带来的阴影完全笼罩住她，「啊？是什么？鱼？她肚子里有鱼？这种鬼话你自己信吗？！」
他的咄咄逼人像一堵墙，试图将她最后一点坚持压垮。
孙薇后退一步，后背抵在冰凉的墙上，心却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委屈反而冷静了下来。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一个医生，面对家人持续出现的异常症状，第一反应难道是极力否认和打压？而不是探究可能性？
她想起林晓月看他行程时的那份熟稔。
想起她操作仪器时那一瞬间不自然的颤抖。
想起陈明此刻近乎过激的反应。
一个模糊却骇人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型——他们在隐瞒什么。
「好，」孙薇忽然低下头，声音变得微弱，仿佛被击垮了，「可能……可能真的是我太紧张了。对不起。」
陈明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的突然服软，紧绷的气势松懈下来，语气也缓和了些：「知道错了就好。明天我去给你开点安神的药。」
这一晚，同床异梦。
孙薇闭着眼，呼吸平稳，耳朵却捕捉着身边丈夫的每一次呼吸。直到确认他陷入沉睡，她才缓缓睁开眼。
黑暗中，她的眼神清亮锐利，没有一丝睡意。
她想起了几年前，陈明参与过一个校际合作的生物基因研究项目，据说还得了奖。那时他偶尔会带工作回家，在一个旧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后来项目结束，他就把东西都锁进了书房抽屉。
那个抽屉，她从未想过要打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