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直属上司，王经理，那个曾经拍着我肩膀，说“阿默，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任何一个老实人”的中年男人，此刻正满脸堆笑地把一个厚厚的红包塞进张浩手里。
“小张啊，真是后生可畏！”王经理的声音洪亮而虚伪，“不像某些人，只会写点死代码，不懂得变通，更不懂得为团队创造真正的价值。”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轻蔑地瞟了一眼镜头外的方向，仿佛我还在那个工位上。
会议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那些曾经和我并肩作战的“战友”，那些曾经和我一起分享外卖、吐槽公司的“伙伴”，此刻都围绕在他的身边，用最热烈的掌声为我的背叛者加冕。
我，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只会写死代码”、“不懂创造价值”的，彻头彻尾的笑话。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被一个来电显示覆盖了。
那两个字，曾是我世界里最温暖的港湾。
【妈妈】
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了一样地划开接听键。
“妈！妈你听我说！我……”
“你给我闭嘴！”
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安慰，而是暴风骤雨般的愤怒。
“林默！你的脸呢？你的教养呢？！我们林家怎么会教出你这种不知廉耻的东西！”
我懵了。
“妈，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王经理刚刚亲自给我打电话了！”我妈的声音尖锐得像要刺破我的耳膜，“他说你嫉妒同事的才能，恶意破坏项目核心代码，想要拖整个公司下水！”
“他说，公司看在你过去还算勤恳的份上，才没有选择报警，只是把你开除了事！”
“你知不知道！我跟你爸的老脸，今天全让你这个不孝女给丢尽了！”
“我们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啪。”
电话被狠狠挂断。
极度羞辱。
来自我最信任的导师，最亲密的同事和我最爱的家人。
刀刀致命。
我再也站不住，瘫倒在冰冷的电梯地板上。
手机滑落在地，屏幕还亮着。
上面弹出了一个新的直播邀请。
是张浩的私人账号发来的。
我颤抖着伸出手，点开了那个直播。画面出现的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彻底凝固了。
3 湮灭
画面里，不是公司，不是庆功宴。
是我家。
是我那个小小的，我用尽心力布置得温馨无比的出租屋。
镜头在晃动，像是一只闯入者，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然后，镜头停下了。
对准了我的卧室。
对准了我那张铺着我最喜欢的、格子床单的床。
床上，两个人影正肆无忌惮地纠缠在一起。
是张浩。
和那个新来的年轻漂亮的女实习生，李婷。
李婷娇笑着，从张浩的怀里挣脱出来，她手里，正拿着我放在床头的小熊玩偶，那是我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她把玩偶举到镜头前，对着屏幕，仿佛在对着我的眼睛，笑得花枝乱颤。
“各位，看到了吗？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代码女神’林默的床哦。”
“啧啧，真是又土又没品位。也难怪浩哥看不上她。”
她把我的小熊，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浩哥，你说，她要是看到我们现在这样，会不会气得从楼上跳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