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流转的都市街头,姜宁指尖抚过婚纱上细密的珍珠刺绣,素白的纱料映得她肤色愈发剔透。身旁的陆辰西装笔挺,熨帖的面料勾勒出他清瘦却挺拔的身形,眼底的雀跃几乎要溢出来,他侧过头,声音里裹着蜜糖般的甜意:“试完这最后一件,我们的人生就真的圆满了。”
姜宁垂眸笑了笑,眼尾的弧度温柔得像一弯新月,可抬眸的刹那,那笑意骤然僵在脸上。街角的阴影里,一辆重型货车正疯了般冲过来,刺眼的远光灯穿透车流,在她瞳孔里炸开一片惨白。
“小心!”陆辰的惊呼被淹没在刺耳的刹车声里,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锐响,世界在姜宁眼前翻卷、碎裂,最后沉入无边的黑暗。弥留之际,她恍惚望见天际划过七道流光,像被打翻的星子,拖着淡紫色的尾焰,在墨蓝的天幕上划出诡异的弧线——那模样,竟和她小时候在祖父书房里见过的星图谶言,有着惊人的重合。
再睁眼时,鼻腔里灌满了潮湿的霉味,取代了都市的汽车尾气。姜宁动了动手指,触到的不是医院消毒水味的床单,而是冰凉的青砖地。她猛地坐起身,入目是黛瓦飞檐的古院,廊下的灯笼被风掀得摇晃,昏黄的光线下,陆辰的脸近在咫尺,他额角还带着擦伤,声音发颤得不成样子:“姜宁……我们……我们好像穿越了?”
夏虫在廊下不知疲倦地低鸣,搅得人心烦意乱。初到异世的那几个月,姜宁夜夜都要站在院角的老槐树下观星。她指尖反复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陆辰用她现代的铂金婚戒融了,找镇上的玉匠改刻的,冰凉的玉质贴着皮肤,却暖不了心底的寒意。北斗七星旁,七颗黯淡的星子忽明忽灭,像藏在幕布后的眼睛。
“找到七星连珠,我们就能回去。”她把这句话说给陆辰听时,男人正就着跳动的烛火读《论语》,细碎的烛光落在他发梢,映得侧脸温柔得像幅水墨画。他放下书卷,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宁宁放心,我定会考中功名,先护你在这异世周全,等七星连珠出现,我们就回家。”
那时的姜宁,还信着这誓言。
三年时光,像指间的沙,攥得越紧,流得越快。陆辰果然不负所望,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寒门书生,一路披荆斩棘,成了新科状元。跨马游街那日,红绸漫天,百姓夹道欢呼,姜宁站在人群后,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眼眶微微发热。她以为苦尽甘来,却没料到,那一日,也是她从云端跌落泥沼的开始。
陆辰的状元府刚落成就,便带回了一个穿桃红襦裙的女子。那女子生得娇俏,眉眼间却带着股挥之不去的算计,她怯生生地躲在陆辰身后,怯声怯气地喊了声“姐姐”。
“她叫苏姚,是我赶考途中的救命恩人之女。”陆辰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抬手替苏姚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动作自然得刺目,“恩人已逝,我理应照拂。从今日起,她便是这状元府的女主人,你……暂且委屈些,做个妾吧。”
姜宁望着廊下新挂起的红灯笼,那刺目的红映在她瞳孔里,像一团烧得正旺的火,却烧不暖她瞬间冰凉的四肢百骸。她想起前几日夜里,起夜时撞见陆辰在院角和苏姚低语,那时苏姚的声音带着娇嗔:“等回去了,我可不要只做个妾。”而陆辰的回答,是低低的笑声:“放心,等回去,你就是首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