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那张脸没有分毫改变!
就是宁岁安!
而她身上涌出的血,染红床布,滴在地上,汇聚成一条蜿蜒的血河!
仿佛一条条毒蛇,钻入他的眼底,啃噬着他的理智。
无数纷乱的念头在脑中炸开,最终只剩下卑微而强烈的祈求。
宁岁安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他还没来得及问她,七年前那般决绝,真的只是为了钱吗?
他还没来及问她,为什么要瞒他瞒得这样死!
“商医生?!”
同事的喊声将他换回神。
他很想保持镇定,开始手术。
可一向稳的手,此刻却止不住颤抖。
副手看在眼里,察觉他的异样,又看了眼监视器上伤患濒危的心跳,直接冲着门外喊——
“主刀医生状态不好,申请换人!”
不等商陆拒绝,他就被推出了手术室。
沉重的感应门关合。
商陆站在门外,只觉得手术室的红灯亮得刺眼。
他几乎要撞上那紧闭的门,才被迫停下脚步,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叶生疼。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红灯,灭了。
门开了。
白色的床单盖过了头顶。
医生走了出来,口罩下的表情沉重而疲惫,对着守在一旁的警察轻轻摇了摇头。
只是一眼,只是一个动作,商陆感觉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手术床被缓缓推出。
白色的单子勾勒出底下纤薄而了无生气的轮廓。
他不敢上前,不敢去揭开确认。
他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秒那白色的轮廓。
生怕多一眼,就会彻底失控。
他眼睁睁看着那推床从面前经过,被推进停尸房。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藏青制服的中年男人,面色悲怆而疲惫,走到了商陆面前。
“商医生是吗?我是宁岁安的上级,你叫我常队就好。”他眼眶发红,声音沙哑。
“有些事,我想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不希望她到了最后……还要背着你的误会走。”
商陆僵硬地转动眼珠,视线没有焦点。
常队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痛却清晰:“七年前,是我找到宁岁安同志,硬把她拉进这个长期潜伏任务的。很多次铤而走险获取关键情报,她都是想着早日完成任务,就能早日重回阳光下,回到你身边。”
“回到我……身边?”商陆喃喃重复,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是。只可惜……”常队的话语顿住了,后面的话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只可惜后来,她被犯罪组织报复,感染了艾。
只可惜最后一次行动,她的生命永远停止在了今天!
商陆忽然想起分手七年后,他见到宁岁安的第一面。
她坐在诊室里,声音沙哑地解释说:“艾。我被人注射了带毒的针头,不到十小时。”
而他当时说了什么?
他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她,最残忍的语气讥诮她。
“像你这样的女病人,我见得多了,利用男人往上爬,最后落得这副下场,不是活该吗?”
活该……
他竟然说她活该!
呼吸骤然凝固在胸腔,无尽的愧疚和悔恨如同最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灭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