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脏像是被千刀万剐,痛得他几乎弯下腰去。

第九章

常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商陆毫无察觉。

手术室外嘈杂的人声、脚步声也渐渐散去,像潮水退却。

他独自站在那里,像一尊被遗弃的石雕,周身萦绕着未曾散尽的消毒水和血腥气。

还有那彻骨的、将他彻底冰封的寒意。

第二天,是宁岁安的追悼仪式。

气氛庄重而压抑。

人们依次上前,将手中的白菊轻轻放在她身边。

商陆站在最后。

这场追悼仪式,只有警局内部和宁岁安的家属才能参加。

他本是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

一名年轻警察注意到他这个陌生的、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身影,下意识想上前阻拦提醒。

却被一旁的常队抬手制止,摇了摇头。

终于轮到商陆。

他一步步走上前。

宁岁安静静躺在那里,穿着整齐的制服,安静而平和,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他凝着她的脸,将手中那支白菊轻轻放在她胸前,贴近心脏的位置。

嘴角努力扯出一个极淡的笑。

“宁岁安,你还真是狠心……说好的一辈子在一起,你怎么能抛下我先走?”

他顿了顿,指尖微微发颤,语气里带上了一点更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哭腔。

“你是不是故意的?好让我愧疚,好报复我……报复我曾经对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冰冷的寂静包裹着他。

不会再有人跳起来反驳他,也不会再有人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瞪着他了。

良久,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如同触碰一件极易破碎的珍宝,轻轻印上她毫无温度的唇瓣。

那冰冷的触感瞬间刺穿了他所有强撑的伪装。

一声压抑到了极致、微弱得如同濒死幼兽般的哀鸣,终于从他喉咙深处破碎地溢出。

商陆猛地直起身,不敢再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跟着队伍,沉默地送她走完最后一程。

看着那冰冷的骨灰盒被放入墓穴。

看着泥土一点点将其掩埋。

墓碑上,宁岁安的照片清晰起来,笑得明媚张扬,却定格在最好的年华。

直到此刻。

商陆才恍惚有了一种实感。

宁岁安真的死了。

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如同迟来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踉跄着退后一步。

他转身,几乎是逃离了那里。

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下来,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衣衫,冷透骨髓。

商陆毫无知觉地走着,任由雨水冲刷着脸庞,混着滚烫的液体,一同滑落。

回到家,商陆当晚便发起了高烧,昏睡了整整两天。

意识昏沉间,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守在他床边,一丝凉意覆上灼热的额头。

商陆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不清。

只能依稀看到一个纤细的轮廓正俯身,将一块浸了冷水的毛巾小心地覆在他额上。

记忆猛地将他拽回到多年前,那个破旧阴暗的贫民窟小屋。

他也是这样发起了高烧。

宁岁安守在他床边,寸步不离,用冷水一遍遍为他擦拭降温,眼神里的担忧和焦急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

巨大的恍惚和希冀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