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温小姐,您确定接受情感隔离治疗?”
医生声音平稳,像冰锥刺进我早已冻结的心脏。
我垂眸,指尖悬在同意书签名处空白,抑制不住发颤。
我想起裴湛曾说,我这双手合该描摹世间至美,不该为俗事颤抖。
如今我连写下名字的力气都快耗尽。
我深吸一口气,笔尖狠狠碾过纸张。
每一划都像剜心剔肉,与那段不堪过往彻底决裂。
“我确认。”
我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不容转圜的决绝。
“治疗周期七天,需全力配合心理干预和药物辅助。”
医生推了推眼镜,金属镜框反射冷光。
“过程会很痛苦,您确定不后悔?”
我抬头望窗外。
蓉城的天总灰蒙蒙,像极我此刻心境。
我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不后悔。”
走出诊所,阳光刺眼,我强撑的冷静瞬间土崩瓦解。
我沿街漫无目的地走,脑海全是裴湛的影子。
蓉城人尽皆知,裴湛是首富之子,冷峻矜贵,手段狠戾,偏好在未经世事的乖乖女身上寻存在感。
那些女孩如水灵鲜嫩的花苞,经他手能在夜色里羞涩绽放,而后迅速凋零。
直到七年前,裴湛在街角旧书店撞见正踮脚整理古籍的我。
他破天荒地收了心。
那年我十九岁,麻花辫,棉布裙,低头时睫毛投下温柔阴影,像一片羽毛轻轻扫过他冷硬多年的心尖。
有人说裴湛疯了。
不要门当户对的名门闺秀,偏看上旧书店里清贫的学生。
他从不解释。
唯独一次商业酒会,某位纨绔子弟当众嘲讽我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裴湛当场沉脸,之后那人便消失,据说是被割了舌头送去农场“调教”。
自此,蓉城再无人敢妄议我半句。
我曾坦言对婚姻充满恐惧。
裴湛便精心策划九十九次求婚。
他包下欧洲古堡为我庆生,用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空运蓝玫瑰铺满百米长廊。
他在全城最高楼顶燃放三天三夜烟花,让璀璨灯火拼出我的名字。
他甚至将玫瑰花瓣洒满城市每一条主干道,只为叩开我紧闭的心门。
我偶感风寒,他推掉百亿合作案,亲自守在床边照料。
他包下全城顶尖医生候命,只因怕我有半分不适。
我遭遇车祸心脉受损,命悬一线。
他红着眼眶对医生嘶吼,要立刻将自己的心脏换给我。
最后是主治医生苦劝,声称正在寻找匹配心源,才勉强拦下他疯狂的念头。
我被仇家绑架,他孤身闯入匪窝,身中数刀,左手小指被斩断,仍死死将我护在怀中。
裴湛曾在财经访谈中对镜头深情告白。
“温言溪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为她我可以放弃一切,包括生命。”
曾经,我也那样笃定相信,自己是浪子回头的终点。
如今看来,不过是我一场痴心妄想。
婚后第七年,一张诊断书击碎所有平静。
我的母亲确诊尿毒症晚期,必须尽快进行肾移植手术。
裴湛动用一切人脉,最终锁定一名刚入音乐学院的大学新生,江知遥。
江知遥来自偏远山区,父亲早逝,母亲重病卧床,全凭奖学金和打工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