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戏剧化。只是细胞团而已，还不是生命。”
一阵拉扯声，林晓雯的啜泣：“我要留下它...我可以自己养大，不需要你...”
“听着，”李明远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如果你坚持要生，不仅你会立即失业，你妹妹也会被学校开除。我说到做到。别忘了，我资助着她的学校。”
长时间的沉默，只有压抑的哭泣。
然后李明远的声音稍微缓和：“晓雯，理智点。做完手术，我给你十万块。足够你妹妹读完大学了。你可以开始新生活...”
录音在这里中断。最后是一声长长的、绝望的叹息。
我瘫坐在椅子上，全身冰凉。这段录音足以证明李明远不仅逼迫林晓雯堕胎，还进行了精神控制和威胁。警方一定会需要这个证据。
但当我准备报警时，却犹豫了。
这段录音一旦公开，将会被各大媒体疯狂传播，林晓雯最屈辱的时刻将成为公共消费品，她的隐私和尊严将再次被践踏。而林晓雨也不得不再一次面对这场噩梦。
我想起她的话：“不是所有的真相都需要公开，但知道真相的人，有责任记住。”
深夜，我独自走在空旷的街道上，手机里存着那段录音，内心挣扎不已。
路过一家灯火通明的便利店，电视上正在播放新闻：“...远航集团案又有新进展。据悉，警方已找到关键证据，证实李明远曾多次对林晓雯进行精神胁迫...”
我驻足观看。记者身后是远航集团大厦，一群抗议者举着“正义为林晓雯伸张”的标语。
“...与此同时，多位前员工透露，李明远曾系统性骚扰多名女下属，利用职权迫使她们保持沉默...”
看来，没有那段录音，李明远的罪行也已经无法掩盖。
我继续向前走，不知不觉来到河边。城市灯光在水面上摇曳，像无数闪烁的眼睛。
从口袋里掏出那只旧手机，我犹豫了很久，最终用力将它抛入河中。小小的水花溅起，旋即被水流吞没。
有些真相不需要成为证据，只需要成为良知。
转身离开时，我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走近才认出是张浩——李明远的妻弟，曾经被误认为是凶手的男人。
他看起来老了许多，西装皱巴巴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纨子弟的光鲜。
“我看到新闻了，”他说，声音沙哑，“谢谢你最后没有公开那些日记内容。”
我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
“我不是好人，”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玩女人，搞权钱交易，许多龌龊事我都干过。但逼死人命...我还真没那个胆子。”
我们并肩走着，沉默许久。
“我姐姐——李明远的妻子——昨天提出离婚了，”他突然说，“她早就知道李明远的外遇，但为了家族面子一直忍着。直到你的直播...”
我停下脚步：“她恨我吗？”
张浩摇摇头：“她感谢你。说明明是种解脱。”他苦笑一下，“很讽刺吧？我们这样的家庭，光鲜亮丽的背后全是肮脏的交易和虚伪的表演。有时候，需要一场地震，才能把地基里的腐朽震出来。”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如果你以后还想做节目，联系我。不是那种哗众取宠的，而是真正有深度的媒体。远航集团需要彻底改革，我希望从支持真正的 investigative journalism（调查新闻）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