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的隐私,”我说,“不该成为公共消费品。”
林晓雨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很淡,却真实:“姐姐如果知道你这样的人,一定会很高兴。她最喜欢看有深度的节目,常说媒体应该是社会的良心。”
这句话刺痛了我。我想起自己最初做“午夜真相”的初衷,不知何时开始,良心被流量和打赏所取代。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问。
“回老家,”她说,“用赔偿款开个小书店。姐姐一直想开书店,现在我能替她完成这个愿望。”
她离开前,犹豫了一下,从包里取出一个旧手机:“这是姐姐生前用的。警方当年认为不重要,没有收作证物。我想...也许你应该听听里面的录音。”
我接过手机,感到沉甸甸的重量。
“不是所有的真相都需要公开,”林晓雨临别时说,“但知道真相的人,有责任记住。”
那晚,我终于打开了林晓雯的日记本。
字迹清秀工整,记录着一个年轻女孩最普通的梦想和最隐秘的痛苦。她写对家乡的思念,写对妹妹学业进步的骄傲,写对城市生活的新奇与恐惧。
然后,李明远出现了。
“今天李总又来找我谈话了。他说我工作认真,要提拔我当小组长。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太明亮了,像星星。”
“他带我去了高级餐厅,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地方。他说我和其他女孩不一样,说我有一种纯净的美。”
“他说婚姻不幸,和妻子只是商业联姻。我知道不该相信,可是当他看着我的时候,我什么都愿意信。”
“我怀孕了。又喜又怕。他说他会负责,会离婚娶我。我相信了,我真是个傻瓜。”
最后几页的字迹开始凌乱:
“他说孩子不能留。说现在不是时候,会影响他的重要并购项目。承诺以后还会有孩子。”
“我该怎么办?妹妹下学期的学费还没有着落。”
“他生气了,说我不懂事。威胁如果我说出去,不仅工作不保,妹妹的助学金也会被取消。他说他有权有势,而我什么都没有。”
最后一篇日记写于她去世前一天:
“今天看到一个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过马路。突然好想妈妈。如果她在,会告诉我该怎么办吧。
明天要去见他最后一面。我说有东西要给他看,他答应了。希望一切还有转机。”
日记在这里结束。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那只旧手机。充电后居然还能开机。相册里有几张模糊的照片,通讯录只有寥寥几个联系人。在录音文件夹里,有一个命名为“最后”的文件。
心跳突然加速。我插上耳机,点开播放。
先是窸窣的噪音,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毫无疑问是李明远:
“...你疯了吗?这个时候约我来这里?要是被人看见...”
林晓雯的声音,比想象中还要柔弱:“明远,我想了很久。我不要名分,不要钱,只求你让这个孩子活下来。我可以回老家,永远不出现,不告诉任何人你是父亲...”
李明远的冷笑:“你太天真了。只要孩子活着,就是永远的隐患。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有人带你去个私人诊所,很安全...”
“不!我不去!那是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