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安静，人们静静地听着。
“我们热衷于阴谋论，迷恋反转剧情，渴望道德审判...但有时忘记了，这一切背后是真实的人生，是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
我举起林晓雯的日记本：“这是一本沉重的真相。我会把它交给警方，不会公开内容，因为那不是娱乐，而是一个女孩破碎的人生。”
关闭直播后，我独自坐在黑暗中良久。
手机亮起，一条新信息来自未知号码：“谢谢你最后的尊重。———林晓雨”
我删除了直播APP，知道“午夜真相”的时代已经结束。有些真相不需要百万点赞，只需要一份安静的尊重。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我们都需要学会聆听沉默背后的声音。
直播关闭后的第七天，我搬了家。
新公寓比之前小了许多，但阳光充足，远离闹市。我没有安装宽带，手机也只保留了最基本的通话功能。那些曾经让我痴迷的推送通知、点赞提示和流量数据，如今都成了刺耳的噪音，令我夜不能寐。
警方归还了林晓雯的日记本，作为“证物保管”的环节已经结束。我将它放在窗前的书桌上，迟迟没有勇气打开。这本泛黄的笔记本仿佛有生命，每当夜深人静，我几乎能听到它的低语，诉说一个永远无法圆满的故事。
周五下午，门铃响了。
透过猫眼，我看到一位瘦弱的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出头，面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我立即认出她是林晓雨——林晓雯的妹妹，照片曾出现在案卷中。
开门后，我们相对无言。她比电话里的声音还要纤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脊梁挺得笔直。
“你怎么找到我的？”最终我打破了沉默。
“记者们都能找到，我为什么不能？”她的语气没有责备，只有疲惫，“能让我进去吗？”
我侧身请她进屋。她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日记本，眼神瞬间柔软下来。
“我看过直播，”她说，“最后那场。”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去厨房倒水。当我回来时，她正站在窗前，背对着我。
“姐姐和我差六岁，”她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父母早逝，她初中毕业就进城打工，供我读书。每个月她都寄钱回家，每次打电话都说自己过得很好，工厂包吃包住，领导很照顾...”
她转身面对我，眼中没有泪水，只有深深的倦怠：“我信了。直到她去世后，我才知道那家工厂根本不包住，她住在城中村不到五平米的隔间里；才知道所谓的‘照顾’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才知道她去世前一个月，因为妊娠反应严重被扣了大量工资。”
我握紧水杯，指节发白：“我很抱歉。”
“你没什么可抱歉的，”林晓雨摇摇头，“该道歉的人已经受到惩罚。李明远被正式起诉了，你知道吗？”
我点头。新闻已经铺天盖地，远航集团股价崩盘，张浩虽然洗清嫌疑却被揭露其他丑闻，整个家族企业陷入混乱。
“我今天来，是想亲自谢谢你。”她走到桌前，轻抚日记本的封面，“也谢谢你没有公开这里面的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