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千钧一发之际,澹台湛眼神骤然清明,一个翻身从凤栖鸾娇柔的身子上撤离,坐在一旁神色复杂地望着眼前女子。
怎么会......
明明五年前就已对她死心,为何如今仍会失控?
凤栖鸾眼中带着未散的惊慌,将自己紧紧裹进锦被中。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那双小鹿般的眼眸氤氲着水光,如惊弓之鸟般防备着澹台湛再次靠近。
男人无暇多想,整了整衣袍后大步流星走向门口,眉宇间的情欲似乎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沈月凝正欲推门,下一刻房门却从内打开。澹台湛浑身酒气立在门前,不苟言笑的模样让沈月凝心头一颤。
难道!
“王妃深夜来听雪阁所为何事?”
淡漠疏离的语气刺痛了沈月凝的心。袖中的纤手紧握,仿佛掐着凤栖鸾的命脉般用力,恨不能将人挫骨扬灰。
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欠身,依旧是一副贤淑模样:“姐姐这些日子身子不适,臣妾放心不下,特来瞧瞧可需添补些什么。”
说着,沈月凝抬脚跨入房内。巡视一周未见异常,方才暗自松了口气。
可不经意间,她瞥见了凤栖鸾眼角的泪光,紧紧裹着的锦被,以及......颈间那抹刺目的红痕!
贱人!这个荡妇终究还是爬上了澹台湛的床?
妒恨在眼中一闪即逝,她故作担忧地坐到榻边,眉宇间的凌厉掩藏得滴水不漏。
“姐姐,听闻这些日后院下人阳奉阴违,妹妹已代为惩治。日后若再有事,直接来寻妹妹便是,断不会让那些奴才轻慢了姐姐。深夜叨扰,姐姐莫要见怪。”
话里话外皆是试探,美眸在凤栖鸾妩媚的容颜上流转不定。
她就不信,会寻不到一丝证据!
正欲侧身细看凤栖鸾颈间红痕,却被她警觉地避开:“王妃说笑了,多谢关怀,何来叨扰之说?”
澹台湛听着两人机锋,只觉莫名烦躁,抬脚离去。
见状,沈月凝道别后也紧随而去。
回到院落中。
“砰!”
“贱人!贱人竟敢爬上王爷的床!好好做她的楼兰皇后还不够吗?非要来抢我的王爷!贱人!”
沈月凝再不复方才从容模样,面容扭曲狰狞,恨不能将凤栖鸾千刀万剐。
整整五年,她嫁与澹台湛五年之久!竟连周公之礼都未曾有过。新婚夜的白帕上哪是什么落红?不过是澹台湛划破手指染上去交差的!
另一边,澹台湛回到书房,怔怔望着自己的手。
心中莫名的悸动与方才的期待做不得假。
可他为何对凤栖鸾仍把持不住?
明明是这个女人负他在先,为何还能让他如此失控?
脑海中闪过凤栖鸾泪眼朦胧的模样,他咬紧牙关不断提醒自己二人的身份。
是啊,他是摄政王,权倾朝野。这五年来无人敢忤逆于他,可他,却弄丢了年少时最珍爱的人。
“来人。”
一声令下,门外侍卫应声而入,静候指令。
抚摸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澹台湛眼前尽是那双泫然欲泣的明眸。
经此一事,凤栖鸾必定心生去意。他绝不能再放她离开。
“听雪阁加派人手,严加看管,不许凤栖踏出半步。所有进出之人,一律严查。”
“是。”
听雪阁内。
凤栖鸾紧拥锦被,心有余悸。
他们名义上是兄妹,更是摄政王与敌国皇后。方才若不是沈月凝突然到来,她怕是早已撞死在此。
“什么人?”
“我是娘娘贴身婢女春桃,让我进去!”
春桃不过去为凤栖鸾热些宵夜,想着若她醒来饿了好垫垫肚子。谁知回来竟见众多侍卫朝听雪阁涌来。
心知不妙,她急忙赶回。
侍卫上下查验无误,方才放行。
一进门,见凤栖鸾眼神呆滞、泪痕未干的样子,春桃险些摔了手中食盒。急忙放下上前抱住脆弱的主子。
“娘娘,这是怎么了?”
瞥见凤栖鸾颈间刺目的红痕,那双哭红的眼中写满委屈与屈辱,春桃顿时明白过来。她紧紧抱住凤栖鸾,心疼得直落泪。
“娘娘,都是春桃没用,是春桃的错,他......”
“春桃,我好怕,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凤栖鸾转身抱住春桃痛哭失声,不知哭了多久才昏沉睡去,连梦中都不安稳地惊厥。
春桃寸步不离地守着,看着主子这般模样,她比谁都心疼。自入宫便侍奉凤栖鸾,这位和善的皇后让她心甘情愿追随。可娘娘的命,实在太苦了。
次日清晨,澹台湛早早取了奏折,竟堂而皇之来到听雪阁批阅。
推门而入的刹那,凤栖鸾对上那双深眸,身子不受控制地后退,险些跌坐在地,幸得春桃扶住。
“王爷这是做什么?”
春桃忙将凤栖鸾护在身后,警惕地注视着澹台湛。
男人却恍若未闻,安然坐在书案前,一本本奏折展开。
薄唇轻启,却如阎罗般审判着楼兰百姓的命运。
“今日,我朝大胜楼兰,攻下两座城池,城内......无人生还。”
什么?
无人生还......是什么意思?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吗?
凤栖鸾面色惨白,浑身发软几乎瘫倒在地。
可澹台湛并未打算放过她,仿佛欣赏着她这副凄惨模样。
“今日,再传捷报,斩杀秦将军与两名副将,大挫敌军士气。”
秦将军......那个脸上带疤的男人,那个一家三代除他之外皆战死沙场的秦将军?
死了?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