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止似乎并未察觉,或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我沉默地低头,食不知味地拨弄着碗里的米饭,胃里翻江倒海。
当晚,我辗转难眠,胸口堵得慌,起身下楼想倒杯水。
经过书房时,我看见门缝透出微光,里面隐约传来压抑的交谈声。
鬼使神差地,我停下了脚步。
是陆淮止和乔薇薇的声音。
“止哥……还要多久?娇娇叫你爸爸,却不能让人知道……我难受……”乔薇薇的声音带着哽咽。
“薇薇,别这样。”陆淮止的声音低沉,带着安抚,“你知道我的难处。现在这样,对大家都好。再给我点时间。”
“时间!时间!你总这么说!我等了这么多年了!难道要娇娇一直没名没分?”乔薇薇的情绪似乎激动起来。
“不会的。”陆淮止的语气肯定了些,“我不会一直委屈你们母女。但现在……阿婳她……毕竟……”
后面的话,我没再听。
我死死捂住嘴,防止冲口而出的呜咽。
极致的痛苦如海啸般席卷而来,却在顶峰瞬间诡异地转成彻底的恶心与深刻的自我悔恨——恨自己为这段早已腐烂的婚姻,放弃了闪耀的职业前景、迷失了自我;恨自己此刻才看清那华丽袍子下爬满的虱子;恨自己还曾对那个男人抱有过可笑的幻想。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无声地笑了起来,眼泪却疯狂涌出,湿透了衣襟。
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死了。
第6章
日子陷入一种极其诡异的平衡。
乔薇薇和她女儿的存在,像尖锐的刺,扎在我的日常生活里,可表面上,这个家却维持着虚伪的平静。
陆淮止似乎很满足这种状态,在妻子与情人间切换自如,演技精湛得惊人。
无论是业界聚会,还是家庭聚餐,他仍是那个欣赏妻子才华、尊重妻子选择、体贴入微的模范丈夫:他会向朋友介绍我的设计作品,语带骄傲;会在我咳嗽时第一时间递上温水;会在离席时自然地为我拉开椅子。
他的社交媒体上,偶尔会发些家里的温馨片段:一张我专注画图的侧影,配文“太太辛苦了”,便能收获无数点赞与“陆工好男人”“羡慕陆太太”的评论。
我冷眼旁观,看得清清楚楚:他看似深情的目光,常会不经意地飘向陪娇娇画画的乔薇薇;手机的信息提示音,总会让他下意识地避着我的视线快速查看;出差带回来的礼物,开始出现明显不符我喜好、却极贴合乔薇薇风格的小物件。
他对我日渐明显的沉默、消瘦与眼底的灰暗视若无睹,甚至将我偶尔的情绪低落归为工作室压力大,只泛泛地安慰“别太累,不行就休息”。
他的虚伪如慢性毒药,一点点侵蚀着我心中仅存的最后一丝留恋与温度。
我不再愤怒,不再悲伤,只剩抽离般的麻木与冰冷的审视。
我像个局外人,冷静地观察这场由丈夫自编自导自演的荒谬戏剧,等待落幕的时刻。
我的内心,在这个过程中,完成了最后的情感剥离。
我不再是从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陆淮止的姜婳了。
机会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悄然来临。
陆淮止带着娇娇去上额外的钢琴课,家里只剩下我和在客厅插花的乔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