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都听你的。”
我没有回应他的笑。
目光落在他手腕上那枚船锚上。
他大概忘了,当初他创业的第一笔启动资金,是我爸给的。
也忘了,那群他如今急于炫耀成功的“老同学”,在他最落魄时,是如何冷眼相待的。
我要在所有见证我们过去的人面前,给他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也给我的身体最后一次做出判决的机会。
我要让这场闹剧,在一个最盛大、最公开的场合,彻底落幕。
我走到窗边。
然后,松开手,那枚被我解下来的、旧的“护身符”袖扣,从我指间滑落,掉进了窗户下方的垃圾桶里。
身后传来方舟愉悦的声音:
“老婆,你想穿哪件礼服去?我让品牌方把最新款都送过来。”
我没有回头。
“不用了,”我平静地说,“我自己有。”
8
周五下午,我提前结束了工作,去了顾飞白约好的心理诊室。
诊疗室在老洋房里。没有医院的消毒水味,只有淡淡的木质香。
治疗过程很平静,我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冷静地陈述着一切。
专家听完,只问了一个问题:
“你最近是不是经历了很大的情绪压力?比如,对某个人或某件事感到极度厌恶、抗拒?你的身体反应,很像一种心理应激。”
我愣住了。
从诊疗室出来,外面下起了小雨。
一辆停在路边的车,对我闪了闪车灯。
是顾飞白。
“你怎么来了?”我坐进副驾。
“不让我送,只能来接你了。”他发动车子。
我看着雨点砸在玻璃上,晕开一片片模糊的水渍,像极了我看向方舟时的世界。
车没有开往家的方向。
在我问之前,顾飞白先开口了。
“带你去吃点甜的。”
他带我去的,是我们小时候常去的一家糖水铺。
老板娘已经满头白发,看到我们,笑得一脸慈祥。
“小白又带小叶子来吃红豆沙啦?”
顾飞白替我拉开椅子。
“她最近心情不好,给她多加一份芋圆。”
热气腾腾的红豆沙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顾飞白一边替我烫勺子,一边问:
“医生怎么说?”
“她说,”我舀起一勺软糯的红豆,“她说,我的身体可能比我的心更早地认识到,有些东西……是毒药。”
顾飞白沉默了。
许久,他才低声说:“那就听它的。”
一碗糖水见底,外面的雨也停了。
我准备下车离开时,他突然叫住我,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罐:
“我妈做的桂花酱,安神的。”
我接了过来。
“帮我谢谢阿姨。”
“她说想你了,让你多到家里来玩。”
我怔了一下。
我回到家时,方舟已经回来了。
客厅没开灯,只有电视屏幕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他关掉了电视,起身走到我面前,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
“去哪了?”他问,语气像是不经意。
“见了几个客户。”我换着鞋,平静地撒了谎。
“鹿叶,”他沉默几秒,然后从身后抱住我,将头埋在我的颈窝里,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委屈,
“今天夏柳的工作室出了点事,我陪她去应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