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买,三百万呢,你还怕我对自己不够好?”我对他一笑:
“我已经好久没发病了,刚刚只是一场意外,我也知道林小姐不是故意的……”
“闭嘴。”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忽然打断了我。
“我查过了,这几年,你的主业根本不是画画。”
萧珩麻木地开口,像在念一封审判书:
“你一幅画也没有卖出过,七年前,你的名字就在画界消失了。”
“当初你放弃我的理由,是为了画画。”
“可现在,你连随身携带的哮喘药,都是最便宜的一种。”他变戏法似地变出那瓶放在我包里的药,然后上前一步,将我困在床头:
“所以你告诉我,那三百万,你到底拿去干什么了?”
4
我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但我不敢露馅,只能背着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
那双千疮百孔的手掐起来痛得要命。
却又好像没有我的心那么痛。
三百万早就花完了,是为了念念。
那个我偷偷生下的,有先心病的,我和他的孩子。
我把所有钱都花在医院里,从出生,到今年七岁。
再到一个月前,她成功做完了心脏移植手术,却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反应。
高昂的住院治疗费用如一座大山,将我压得再也无法喘气。
偏偏这个时候,萧珩又出现了。
所以我没有理由不去找他,将我的那点尊严撕下来,卑鄙地利用那一点旧情,求他。
至于画画……
我想起早上坐在画架前,拿起画笔的感觉,轻轻笑了一下。
确实……恍如隔世了。
可我一个字也不能说。
“我又不是什么大画家,卖的画都是私下交易,没人认识我很正常啊。”
我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开,对他轻松地耸了耸肩:
“三百万我说过了,就是挥霍干净了,所以现在才要一边画画,一边打工挣点外快还债啊。”
“至于我的病……哮喘又无法根治,用什么药都一样。”
可怕的沉默再次蔓延开来,隔在我和萧珩中间,像一道天堑。
而房间门口,林知韵站在那里,眼里的不甘和怨恨轻易地流露出来,浮在那张温婉动人脸上。
我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姜南星,你不配。
我一遍又一遍地警告自己。
一周后,我终于结束了在萧家的工作,提前来医院看我的宝贝。
念念说我的声音像唐老鸭,一周了还没好。
而我微笑着掐了掐女儿苍白的小脸。
被烫到之后,我的喉咙恢复得很慢。
但好在,萧珩也几乎没有和我说过话了。
他大概是又一次死心了。
这样也好。
我并不后悔。
七年前我不能成为他的拖累,七年后也一样。
只要婚礼结束,钱一到手,我就会离开。
只要等到明天。
“妈妈是唐老鸭,你是什么,小丑——”
“念念,宝贝!医生!”
没有任何征兆,方才还在和我笑闹的女儿忽然闭上了眼,开始沉重地呼吸。
而床头的心率检测仪发出尖锐的报警声。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再次被推进那间手术室,在上一场手术刚结束的两个小时后。
我跌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像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