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许久，她合上了文件袋。
她抬起头，看着我。
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她眼里的变化。
那片死寂的灰烬里，重新燃起了一簇火苗。
不，那不是火苗。
那是冰冷的，燃烧着复仇火焰的……地狱业火。
她的眼神不再是恐惧和麻木，而是一种淬了毒的锋利和冷静。
“江检察官。”
她叫我的名字，语气平静得可怕。
“他们不是买了我。”
“他们是买了‘我们’。”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文件袋的封面，仿佛在抚摸一件武器。
“你说的对，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既然法律给不了我们公道……”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凄美的弧度。
“那我就用他们的方式，把他们所有人……”
“都拖进地狱。”
5
我被林兰的眼神和话语震住了。
眼前的这个女孩，和几个小时前那个蜷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的受害者，判若两人。
她的身体里仿佛住进了另一个灵魂，一个从地狱归来的复仇者。
“你要做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做什么？”她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疯狂，“当然是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生命，尊严，还有……公道。”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
“江检察官，你被停职了，对吗？”
“是的。”
“很好。”
她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一个被体制抛弃的检察官，一群被世界遗忘的女人，我们，是最好的搭档。”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荒谬和……兴奋。
这像一场魔鬼的交易，而我，心甘情愿。
“我需要你的专业知识。”她说，“你需要我的内部情报。”
“我们得秘密行动。”我立刻进入了状态，“陈主任肯定会派人盯着我。”
“我知道。”
从那天起，我和林兰建立了一个秘密的联盟。
我买了两张不记名的电话卡，我们的所有联系，都通过这两部手机。
白天，我像个真正的废人，待在家里，看书，看电影，接受着同事们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问候。
到了晚上，我就变成了林兰的“法律顾问”。
林兰的转变是惊人的。
她不再哭泣，不再恐惧。
她的记忆力好得可怕，将被囚禁在李家村时听到的每一句闲聊，看到的每一个可疑的人，都清晰地复述了出来。
“李大壮的堂叔，李富，是村里的会计，但经常有神秘的外地人开着好车来找他，一谈就是半夜。”
“村西头的王寡妇，家里从不干农活，但总有花不完的钱，我听人说，她是专门负责‘验货’的。”
“还有，每个月十五号，村长李全都会去镇上一家叫‘鸿运茶楼’的地方，说是打牌，但每次回来，村里就会多一两个‘新媳妇’。”
她提供信息，我负责分析和串联。
我们在一张巨大的城市地图上，将这些零碎的线索一个个标记出来。
李家村，鸿运茶楼，几个可疑的人名……一个模糊的网络渐渐浮现。
李大壮，只是这个网络最末端的一个买家。
在他之上，有负责“验货”的王寡妇，有负责牵线搭桥的村长李全，有负责财务和外部联络的李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