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砚铁青着脸站在我面前,眼神冷得能掉出冰渣。
他一把将我从高脚凳上拽下来,揽进怀里,对周围投来好奇目光的人冷冷道:「她喝多了。」
然后,他半拖半抱着我,在众人暧昧的哄笑声中,离开了会所。
4
回程的车里,气氛死寂得可怕。
裴时砚一言不发地开着车,车窗外的路灯飞速后退,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我靠在车窗上,酒精带来的晕眩感和心脏的刺痛感交织在一起,让我几欲作呕。
「你是不是喜欢她?」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
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了路边。
裴时砚没有看我,只是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
「岑夏,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我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泪,「裴时砚,七年了,你碰过我一根手指头吗?你跟我说过一句贴心话吗?你连我的生日都记不住!可你对她呢?她一句话,你就能推掉上亿的合同去陪她。她一个眼神,你就紧张得不行。你敢说你不喜欢她?」
他依旧沉默,只是点燃了一支烟,车厢里很快弥漫开呛人的烟味。
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用一种疲惫到极点的声音,缓缓说道:
「莺莺的姐姐,叫柳素。她是为了救我死的。」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七年前,我们毕业旅行回来的路上,一辆失控的卡车迎面撞过来。当时,柳素就坐在我旁边,是她……一把推开了我,自己被卷进了车底。」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她临死前,拉着我的手,求我照顾好莺莺,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烟雾模糊了他英俊的脸,「岑夏,那是一条命,我还不起。所以只要她不犯法,我什么都会答应她。」
我彻底明白了。
原来不是白月光,是救命恩人。
这比白月光更可怕。
白月光或许会被时间遗忘,但救命之恩,是一辈子都卸不下的枷锁。
我在这段关系里,不仅是局外人,还是一个阻碍他「报恩」的障碍。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车子重新启动,一路无话。
那晚,我们第一次住在了同一个屋檐下,裴时砚那套常年空置的婚房里。
他把我安排在客房,自己睡在主卧。
深夜,我毫无睡意,走出房间想倒杯水,却听到阳台上传来他压低了的声音。
他在打电话。
「别哭,」他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温柔得让我心碎,「生日礼物明天就到。想要什么,哥都给你买。」
我端着水杯的手,在黑暗中不住地颤抖。
我的生日,他只有一句助理代发的祝福。
柳莺莺的生日,他却记得如此清晰,甚至连礼物都准备好了。
我悄无声息地退回房间,将自己埋进被子里,眼泪无声地浸湿了枕头。
心,沉到了不见天日的谷底。
5
三个月的时间,在煎熬中过得飞快。
很快,就到了裴家老太太的八十大寿。
寿宴设在裴家老宅,高朋满座,城中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