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想到这些年在满家过的日子。
养父母对我客气又疏离,仿佛我只是个需要妥善安放的昂贵摆设。
只有蒋哲,他会带我逃离沉闷的家宴,在山顶陪我看星星,会记得我所有喜好,将我宠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我以为,他是我的救赎,是我在这个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温暖。
原来,他也是把我推向地狱的刽子手。
不,他比刽子手更残忍。
他亲手为我编织了一个最美的梦,然后在我最幸福的时候,再一刀捅碎。
刀疤脸的手已经探向我的腰间,带着黏腻的触感。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反抗的力气在绝对的武力压制下,显得那么可笑。
我闭上眼,泪水终于滑落。
完了。
一切都完了。
2.
就在刀疤脸的手即将解开我裙子最后一颗纽扣时,我忽然睁开了眼睛。
眼中的泪水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冰冷。
我看着凑得最近的黄毛,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平城,黑金泰铢,家父向各位问好。”
十二个字。
像十二道惊雷,在狭小的仓库里炸开。
黄毛的动作猛地一僵。
刀疤脸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那个坐在椅子上吞云吐雾的老大,指间的香烟“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三个人的表情,从淫邪和戏谑,瞬间变成了惊恐和不可置信。
仓库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我平稳的呼吸声。
“你……你说什么?”老大猛地站起来,几步冲到我面前,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声音都在发抖。
刚才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荡然无存,此刻的他,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没理他,目光转向刀-疤脸。
“你左臂上的纹身,是‘青龙会’的标志吧?三年前,你们老大私吞了一批货,差点被人沉江,是一个姓‘景’的先生保下了他。”
刀疤脸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鬼。
我又看向黄毛。
“你跟着‘王五’混的,上个月在码头,因为一批货跟人起了冲突,打断了腿,医药费也是‘景’先生出的。”
黄-毛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哆哆嗦嗦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我的目光落回老大的脸上。
他比前两个人藏得深,但此刻额角的冷汗已经出卖了他。
“你叫李虎,对吧?”我轻轻开口。
“你不用装了,我知道你听得懂‘黑金泰铢’是什么意思。”
“黑金泰铢”不是什么交易暗号。
它是一次清算的代号。
十年前,搅动整个东南亚地下势力的那次大洗牌,就叫“黑金泰铢”。
主导那次行动的人,姓景。
也是我的父亲。
李虎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恐惧让他松开了抓着我衣领的手,踉跄着退后两步。
“你……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我曾经也无数次地问自己。
我到底是谁?
是满家-养尊处优二十年的假千金?
还是那个连父亲姓氏都不能说出口的,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我讽刺地勾了勾唇角。
“我是谁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