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坐下!”老师加重了语气。
我像个梦游者般,茫然地寻找空位。奇怪的是,虽然我对这个学校、这些面孔毫无印象,但他们似乎都认识我。前排一个女生甚至悄悄给我指了指一个空座位。
我僵硬地坐下,内心的困惑和恐惧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更加强烈。这一切太“正常”了,正常得诡异。窗外的阳光明亮得有些不真实,同学们的姿态也过于整齐划一。
下课铃声突然响起。
老师刚宣布下课,学生们并未像普通学校那样喧闹起来,而是大部分安静地坐在原位,或缓慢地、沉默地起身活动。我抓住这个机会,试图在教室里寻找任何能解释现状的线索——课程表、班级铭牌、笔记本上的字迹……
但一切都是模糊的。课程表上的字迹难以辨认,笔记本内的页面大多是空白,或者涂画着毫无意义的线条。更让我不安的是,当我试图与旁边的同学交谈时,他们只是对我露出模式化的微笑,回答一些“天气真好”、“快上课了”之类无关紧要的话,仿佛设定好的程序。
他们认识“韩以南”这个人,但这份“认识”空洞无物。
“咚——!”
一声沉重、古老、绝不属于现代学校的钟声猛地敲响,震得空气都在发颤。
刹那间,眼前的“正常”景象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碎裂!
阳光瞬间熄灭,窗外被无尽的漆黑吞噬。教室里的“学生”们,在我惊恐的注视下,身体如同风化的沙雕,无声地坍塌、化为灰烬,飘散在突然变得阴冷的空气中!墙壁、天花板、地板上的油漆和瓷砖迅速剥落、碎裂,露出后面冰冷、锈蚀的金属内壁。整个空间都在发出令人牙酸的变形和撕裂声。
短短几秒内,明亮的教室变回了那个破败、冰冷的金属牢笼!
而讲台上那位老师,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扭曲。他的皮肤变得灰败、溃烂,五官在融化、重组,身体不可思议地膨胀,将西装撑裂。一根根扭曲的钢筋从他体内刺出,发出血肉撕裂的可怕声响。沉重的铁链凭空出现,缠绕在他的脚踝……
他正在变成它!变成纸片上那个可怖的“蒙蔽者”!
它发出一声胜利般的、非人的咆哮,头部包裹的布料下红光暴涨,锁定了我。
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恐惧。我转身就跑,冲进旁边一扇敞开的门,猛地将其关上,并用身体死死顶住。门外,沉重的脚步声和疯狂的撞击声不断传来,但那扇看起来并不厚重的门板,竟然奇迹般地抵御住了冲击。
许久,外面的动静渐渐平息,它似乎离开了。
我虚脱般地滑坐在地,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这时我才注意到,这似乎是一间办公室。文件散落一地,桌椅倾倒。
喘息稍定,我开始检查这个暂时的避难所。在一个被撬开的抽屉里,我发现了一份残破的文档,纸张泛黄,字迹模糊,仿佛经历了漫长的岁月。
文档的标题是:《给后来者——生存碎片》
2 昼夜重构此地存在“白昼”与“黑夜”,各约三十分钟(感知时间,并非绝对)。交替时,世界会发生“重构”。“白昼”时,一切可能显得友好而无害;“黑夜”时,除了“特者”,一切皆可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