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秋风拂过,吹动她额前的碎发,也带来了远处物理学院迎新点那边隐约传来的、更加热烈的喧哗声。两个学院,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界限,拥有着截然不同的气场。

而此刻的许婉清并不知道,那条界限,很快就会被那颗活力四射的“小太阳”再次闯入,并带来一系列她理性规划中未曾预料到的变数。

2 球场边的侧影

迎新日的喧嚣过后,校园生活逐渐步入正轨。对于研究生兼辅导员的许婉清来说,这意味着更加忙碌的节奏。除了自己的研究课题,她还需要安排新生的班会、熟悉校园、解答各种琐碎的问题。她的生活像精密仪器一样运转,图书馆、实验室、办公室、宿舍,四点一线,鲜有波澜。

一周后,学校组织大一新生进行体能测试。操场上是青春荷尔蒙和汗水混合的战场。作为辅导员,许婉清需要到场确认本院学生到位情况,并处理可能的突发状况。

她站在跑道旁的树荫下,手里拿着名单板和笔,目光扫过场上奔跑跳跃的身影,精准地寻找生科院新生的面孔。九月的阳光依旧有些烈,她微微眯起眼,神情是一贯的冷静,与周围热火朝天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就在这时,一道格外引人注目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

是那个穿红色篮球背心的男生——赵寅时。他正在参加引体向上测试。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随着每一次上拉而绷紧,动作标准且轻松,显然经常锻炼。阳光落在他汗湿的脖颈和发梢,折射出亮眼的光泽。他脸上带着专注又似乎游刃有余的表情,甚至还在上升的间隙,朝旁边等待的同学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

周围有几个女生在低声议论,目光不时飘向他。

许婉清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比核对一个名字稍长了几秒。她客观地评估:体能很好,动作协调性不错。像记录一个实验数据一样平静。

很快,赵寅时以绝对优势完成了测试。他利落地跳下单杠,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接过同学递来的水,仰头灌了几口。喉结滚动,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他的视线随意地扫过场边,恰好看到了树荫下的许婉清。

他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眼神亮了起来,隔着一段距离,毫不犹豫地朝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甚至还挥了挥手,动作自然又大方,仿佛遇到了熟人。

许婉清没料到他会突然看过来,更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地打招呼。她的第一反应是微微怔住。按照她惯常的社交模式,这种跨学院、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同学,点头示意已是极限。

她看着他明亮得过分的笑容和挥动的手臂,迟疑了半秒。周围似乎有人顺着赵寅时的目光看了过来。她不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关注。

于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许婉清做出了决定。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然后,迅速而自然地移开视线,将目光重新投向跑道,仿佛只是在看远处的学生,刚才的对视从未发生。她拿起笔,在本子上随意地划了一下,掩饰那一瞬间微妙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