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合起伙来骗我!算计我!江家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还有江辰焦急又无措的劝阻:“妈!妈您冷静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爸他……”
他的声音被更大的喧嚣淹没。
我缓缓弯腰,捡起屏幕碎裂的手机。指尖碰到冰冷的玻璃裂痕,微微一颤。
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带着灰烬的味道,呛得人喉咙发干。我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被婆婆批评过“不够端庄”的居家连衣裙,抚平并不存在的褶皱,然后拉开门,走下楼梯。
每一步,都踩在三年来的隐忍和此刻荒诞的现实之上。
楼梯下的客厅,已是一片狼藉。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碎在地上,水渍和残花蜿蜒流淌。婆婆头发散乱,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旗袍的盘扣崩开了两颗,她正被两个佣人勉强搀扶着,身体却还在剧烈地挣扎,面目扭曲,眼神狂乱,嘴里不断嘶吼着“骗子”、“阴谋”。
江辰站在她旁边,脸色煞白,试图去握她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他抬头看见我,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恐慌,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电视屏幕上,新闻发布会还在继续。律师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冷静地回荡在这片混乱之上,宣读着关于股权移交、律师团队监督、以及我作为唯一继承人所拥有的绝对权力的细则条款。
而那个拄着拐杖的身影,已经不在镜头里了。
但我知道,他来了。
玄关处传来沉稳而清晰的脚步声,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敲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混乱的客厅陡然一静。
婆婆的嘶吼卡在喉咙里,她猛地扭头看向门口,眼睛瞪得几乎裂开,血丝遍布,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不敢置信。
江辰也僵住了,怔怔地望过去。
一个身影缓缓步入客厅的光晕之下。深灰色的中式褂衫,花白的头发梳得整齐,面容确实带着久病初愈或经历风霜后的清癯,但那双眼睛,锐利、沉静,透着洞悉一切的威严,与他“病逝”前的照片重叠,却又更深沉难测。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一片狼藉的客厅,掠过状若疯癫、瑟瑟发抖的婆婆,最后,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没有对混乱场面的愠怒,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审视,和一丝几不可查的……认可?
“看来,”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所有残余的躁动,“这个家,我不在的这些年,很是热闹。”
婆婆像是被这句话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发出呜咽般的哀鸣:“不……不可能……你明明……”
江淮的目光终于垂落到她身上,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明明该死透了,是吗?好让你把我辛苦创下的基业,把你眼中不配进江家门的儿媳,牢牢攥在手心里,用你那套早就该扔进历史垃圾堆的规矩,随意搓圆捏扁?”
他每说一句,婆婆的身体就剧烈地颤抖一下,脸色灰败如土。
“守寡?”江淮嗤笑一声,拐杖轻轻点地,“拿着我留下的巨额财富,扮演一个悲情坚忍的未亡人,感觉很不错吧?把我当成控制儿子、作威作福的工具,甚至伪造我的死讯,就为了彻底掌控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