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头小剧场
放映机的齿轮突然“咔嗒”咬合，像是被谁按下了沉睡已久的开关。金属传动的钝响在空荡的放映厅里撞出回声，卷着陈年灰尘的胶片从暗格里缓缓抽出，在镜头前晃过一道残影，同时传来细碎的“沙沙”转动声。
白色的投影布原本像块蒙尘的画布，此刻突然被一束冷光穿透，幽蓝的倒计时数字凭空浮现——00:59:58。数字边缘沾着深浅不一的胶片划痕，像被时光啃咬过的痕迹，在幕布上跳动着，倒数着一场无人知晓的暗局。
红色的观众席陷在浓稠的黑暗里，陈旧皮革的霉味混着消毒水的冷意漫开。两道黑影不知何时从暗影中浮出来，悄无声息落在中间排的座位上，衣摆扫过椅面的轻响，在死寂中被放大得格外清晰。
左边的黑影微微侧头，帽檐下的轮廓隐在光暗交界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金属，慢悠悠飘向身旁：“你说…有什么鱼饵，能让那生在繁杂河道中的鲤鱼，奋不顾身？”
右边的黑影没立刻回应，搭在扶手上的指尖泛着青白，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椅面的纹路。投影布上的数字随放映机的转动不断跳减，当最后一秒的“00:00:00”在幕布中央闪过后，幽蓝光芒骤然熄灭，只剩胶片转动的“沙沙”声在黑暗里持续游走。
下一秒，放映机的齿轮转速陡然加快，镜头投射的光线依旧带着冷意，只是色调从幽蓝转为沉灰——正片开始了。
第一章
下午四点十三分，雨珠子砸在手上，带着冰凉的力道。我攥紧电驴车把，指节绷得发紧，手机屏亮着，83.00的数字刺得人眼疼。
七万六，就因为“速达骑士”App弹出来的“投诉成立”四个字，眨眼间没了。ICU里的小雨还等着这笔钱，医院系统19:30关转账，到晚上八点，她的针就续不上了，那无声的倒计时，在心里敲得慌。
我冲进“蜂巢速配”站点，玻璃门“哐”地敞开，头顶摄像头的红灯闪个不停，像是在跟着我急促的呼吸节奏跳动。周远航先探了半个身子出来，金丝边眼镜，袖口干净得刺眼，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抬着下巴说：“系统判定的，合理扣款。”
我没搭话，抬手掀翻了旁边的外卖箱。滚沸的酸辣汤泼了他一身，他叫了一声，手里的打火机“啪”地窜出火苗，燎到了墙上“安全配送”的横幅。火舌往上舔，洒水器“嘶啦”喷出雾来，混着酸辣味呛得人嗓子发紧。
保安跑过来，我抓起塑料凳挥过去，玻璃隔断“哗啦”碎了一地，虎口不知被什么划了下，有点温热的液体往下淌。周远航坐在地上，喘气声粗得像破风箱。
我摸出裁纸刀，在掌心轻轻划了下，一道红痕冒了出来。血滴在他白衬衫上，格外显眼。“写欠条！”我的声音压得低，带着股急火。
前台打印机嗡嗡转着，吐出张A4纸。我抓过他的手指，在血痕上按了下，又拿过他那枚“蜂巢速配”铜章，蘸了印泥，“砰”地盖在欠条角上。血印子贴着纸，铜章压出深深的印，一红一朱，把这张纸钉得死死的。
灯在闪，洒水器还在喷，地上水迹混着点红，淡淡的一道。我站起身，雨衣被火星烫了几个洞，看着有点狼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