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断线剪”三个字，黑暗中的女人呼吸似乎急促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虚无缥缈的传说罢了。我找了十几年，毫无线索。我劝你死了这条心，趁还能活几天，赶紧走吧。”
“不！我不走！”林守仁斩钉截铁，“找不到办法，我宁可陪我娘一起困在那里！但至少我试过了！你呢？你就甘心永远做她的奴隶，连试都不敢试吗？！”
激烈的话语在荒坟间回荡。
长时间的沉默。
久到林守仁以为她已经悄悄离开了。
终于，那女声再次响起，语气复杂了许多，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疲惫和挣扎：“……你叫什么名字？”
“林守仁。”
“……我叫阿芜。”女人低声道，“荒芜的芜。”
一道微弱的火光重新亮起，她重新点燃了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林守仁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十分年轻的脸庞，大约十七八岁，但那双眼睛却深陷下去，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沧桑、疲惫和一种深深的恐惧，脸色是一种久不见阳光的苍白。
“你说得对，”阿芜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没人甘心。但希望太渺茫了……而且，那老妖婆比你们想象的更可怕。她收集那些‘轮回’，绝不仅仅是为了维持存在……”
第八章：纺线婆的阴影
油灯昏黄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摇曳，将阿芜苍白脸上的恐惧和犹豫照得清清楚楚。荒坟地的夜风穿过，带来刺骨的寒意，但那寒意似乎远不及阿芜话语中的内容让人心冷。
“她……收集那些‘轮回之力’，不是为了自己？”林守仁压低声音，仿佛怕被无处不在的纺线婆听见。
阿芜警惕地四下张望，摇了摇头，嘴唇抿得发白：“不完全是为了维持她自身的存在。那更像是一种……‘贡品’，或者……‘燃料’。”
“燃料？给什么提供燃料？”林守仁追问。
“我不知道全部。”阿芜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我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她会让我把织好的大部分布匹，送到更深山里的一处地方……一个古老的祭坛，或者说是……裂缝。她把布投进去，那些布匹上的轮回之力和灵魂契约，就像柴薪一样被吞噬……那里面，有让我灵魂都在战栗的东西。”
林守仁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她在喂养什么东西？”
“或许是吧。”阿芜眼神闪烁，“有一次，我送布去得早了些，远远看到……那裂缝里，似乎有……巨大的、非人的影子蠕动……还有锁链拖曳的声音……她站在裂缝边，不像平时那样死寂，反而像是在……祈祷，或者说，在进行某种沟通。”
这个信息远超林守仁的想象。纺线婆的背后，似乎还连接着更古老、更恐怖的秘密。她不仅仅是交易的经手人，可能本身也是一个被困者，或者是一个更大阴谋的执行者。
“我们必须阻止她！”林守仁脱口而出。
阿芜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油灯都晃了一下：“阻止？拿什么阻止？我们连她本体都接近不了！任何对她的恶意，她都能感知到！我曾经……只是稍微流露出一点想逃的念头，第二天就差点被坟头棉里爬出的东西勒死！”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似乎有一道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勒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