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砸落在地,发出巨大的闷响,香灰撒了一地。
我也被这股力道带得摔倒在地,手肘和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肯定擦破了一大片。
整个偏殿瞬间死寂。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震惊、恐惧,以及看死人的怜悯。
我趴在地上,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强行压下,抬起头,看向殷玄,声音发颤,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和一点点被吓傻的茫然:“陛、陛下……奴婢……奴婢罪该万死……”
殷玄站在原地,似乎惊魂未定。他垂眸看着摔在地上的香炉,又看向扑倒在地、狼狈不堪的我,眼神极其复杂。
有惊愕,有一丝未能及时躲避的懊恼,有被打断内心吐槽的不爽,还有……一丝极快闪过的、如释重负?
【……又是她?上次晕倒那个?】
【她扑过来干嘛?帮朕挡?朕需要她挡吗?!多事!……不过,好像……确实帮朕避免了一下可能会有的狼狈?】
【嘶……看着都疼。她手肘是不是流血了?】
【等等,朕现在该是什么反应?暴君被救了?是不是应该赏?还是应该嫌她多管闲事直接砍了?剧本里没写这段啊!在线等挺急的!】
他内心活动丰富得能写一本书,但表面上,只是沉默了几秒。
周围的空气几乎凝固了,那个闯祸的官员已经吓得晕死过去。
终于,殷玄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依旧是他惯有的那种冰冷调子,却似乎没有那么重的杀气了。
他对着旁边吓傻的内侍道:“拖下去,杖责二十。”
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但下一刻,他却用脚尖极其轻微地踢了一下摔在他脚边的半块香炉碎片,发出一点细微的声响,同时补充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偏殿:
“惊了圣驾,本该处死。念其救驾……心切,虽蠢笨,暂饶一命。”
然后,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淡淡的、难以言喻的探究。
“你,”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用词,“抬起头来。”
我忍着剧痛和心悸,缓缓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这一次,我清晰地听到他心里的声音,带着点纠结,又有点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玩具的松快——
【碰瓷是吧?行,朕看你怎么演。】
我抬起头,撞进殷玄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殿内灯火通明,将他眼底那点极淡的、几乎不存在的探究照得无所遁形。他脸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冰封表情,威压沉沉。
【碰瓷是吧?行,朕看你怎么演。】
他这心声带着点玩味,又有点不耐烦,像看一场早已知道结局的蹩脚戏码。
我心脏缩紧,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演好了,或许能搏出一条生路;演砸了,刚才那句“暂饶一命”随时可以收回。
手肘和膝盖火辣辣地疼,血珠渗出来,染红了粗布宫装。我伏在地上,身体细微地颤抖,不是装的,是真疼,也是真怕。声音里带上哭腔,却又努力压抑着,显得更加可怜:“奴婢……奴婢该死……冲撞了陛下……奴婢只是……只是见那物件要砸向陛下,一时情急……没想那么多……”
我语无伦次,像是吓破了胆,只知道磕巴地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