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又是这套说辞，就不能有点新意？】他心里嗤笑一声，【不过……血是真的。吓成这样，倒不全是装的。】
他沉默着，目光像冰冷的探针，一寸寸刮过我的脊背。
偏殿里落针可闻，只有那个晕过去的官员被内侍无声拖走的摩擦声，以及我压抑不住的、因疼痛而变得粗重的呼吸。
【算了，跟个蠢丫头计较什么。】他似乎终于失去了兴趣，【挡得还算及时，省了朕一点麻烦。】
他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依旧是那种能冻僵人的调子：“既知冲撞，便去领十杖，长长记性。”
十杖！我头皮一麻。这身板，十杖下去半条命就没了！
但没等我反应，他下一句就跟了上来，轻飘飘的，却像一道惊雷炸在我耳边：
“伤好了，调去紫宸殿外殿伺候。”
【省得天天在掖庭洗衣服，下次需要人‘晕倒’或者‘挡灾’都找不着顺手的。】他心里嘀咕着，【放在眼皮子底下，也省心。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我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紫宸殿？！那是皇帝的寝宫！虽然只是外殿，也是无数宫人挤破头都想不来的去处！从最低贱的掖庭浆洗宫女，一跃成为御前伺候的……这……
旁边的管事太监立刻躬身应道：“奴才遵旨。”
殷玄不再看我，仿佛刚才只是随意处置了一只蚂蚁。他理了理并**褶皱的袖口，转身，在一众内侍宫女的簇拥下，漠然地离开了偏殿。
那沉重的龙袍下摆拂过门槛，消失不见。
我还僵在原地，直到两个小太监上前，不算客气地把我架起来。
“走吧，姑娘，领罚去。”其中一个皮笑肉不笑地说。
4 内殿试探
十杖到底没要了我的命，但也让我趴在窄硬的炕上，足足两天动弹不得。
掖庭的风向却瞬间变了。
之前对我爱搭不理、甚至暗中排挤的宫女们，此刻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嫉妒和探究。管事嬷嬷送来的伤药，虽然算不上多好，但至少是有了。饭菜里，也罕见地多了几片油腥。
“阿忘姐姐，你真是走了大运了……”同屋的小宫女一边帮我换药，一边小声羡慕道，“竟能入了陛下的眼……”
我趴在枕头上，苦笑。
走运？确实是走了天大的“运”。这份“运”，是拿命赌来的，以后恐怕还得继续拿命去填。
伤稍微好点，能下地了，紫宸殿的调令就正式下来了。
来接人的是个面白无须、眼神精明的中年太监，姓孙，是紫宸殿的一个管事。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语气不算热络，但也谈不上苛刻：“既然陛下开恩，调你来伺候，就收起那些小家子气，机灵点，守好紫宸殿的规矩。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不该说的……把嘴闭紧了。”
“是，孙公公，奴婢明白。”我低眉顺眼地应下。
踏入紫宸殿外殿的那一刻，我还是被天家威严震了一下。
殿宇高阔，金碧辉煌，地砖光可鉴人，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庄重又压抑的静谧。来往的宫人脚步轻悄，眼神低垂，行动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
我被分派的活计是擦拭外殿的陈设和看守殿门旁的香炉，确保香烟不绝。这活在紫宸殿里算是最边缘的，但比起掖庭那能把人累折腰的浆洗，已是天壤之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