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防止药水倒灌进肺里，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药水冰冷刺骨，不断呛进我的口鼻。窒息的痛苦让我的脸涨得青紫，意识渐渐模糊。
而岸上的岑清禾，双目猩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粗重地喘着气，好像快要窒息的人是她自己。
直到强效的续命丹药开始生效，我身上的伤口不再流血，她才一把扯着我的头发，将我从水里提了出来。
新鲜空气灌入肺里，我剧烈地咳嗽，吐出几口药水。
我还没缓过神来，岑清禾就重新用那条刻满符文的锁链，铐住了我的脚踝。
另一端，拴在她卧室的大床床头。
我像只狗一样，被她拴在那里。
顾言昱穿着睡袍，笑意盈盈地走过来，从身后将她拥入怀中，然后目光一转，落在跪坐在地上的我身上。
他的眼神，诡异又恶毒。
薄唇一张一合，无声地对我做出口型。
「闻、烬，我、要、你、死。」
4
半梦半醒之间，我感觉有人在轻抚我的头发。
动作很轻，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然后，有咸涩的液体滴进我的嘴里。
是眼泪吗？
我费力地想睁开眼，听到一个压抑着巨大痛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闻烬……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该有多好？」
是岑清禾？
她……在哭？
我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不是岑清禾悲伤的脸。
是护院周昂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他抓着我脚上的锁链，粗鲁地将我拖拽出去，一路拖到庄园的庭院里。
我的身体本就虚弱，替命师的体质又天生畏惧烈阳。如今大限将至，这正午的阳光对我来说，无异于毒药。皮肤传来一阵阵灼烧的刺痛。
顾言昱穿着一身干净的亚麻休闲服，悠闲地躺在遮阳伞下的躺椅上，见我过来，笑眯眯地招手。
「阿烬，你肯定饿坏了吧？快过来吃饭呀。」
岑清禾抱着双臂站在他身侧，眼神里满是不耐烦。见我半天不动，她伸腿就踢了我一脚。
这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踢在我胸前刚刚止血的伤口上。
我闷哼一声，腹部的衣服瞬间被涌出的鲜血染透。
岑清禾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烦躁，一个眼神都懒得再施舍给我。她脱下搭在躺椅上的风衣，直接扔在我身上，盖住伤口。
语气刻薄又急躁。
「言昱晕血，你给我赶紧盖上！」
顾言昱的眸光微闪，随即又挂上那种温柔清澈的笑容。他指了指我面前的草地，那里放着一个狗食盆。盆里，是一大块还带着血丝的生肉，和几颗沾满了泥土的蔬菜。
「阿烬，快吃吧。别跟清禾赌气了。」
这一刻，我莫名地抬头看了看岑清禾。
她为什么会那么心烦意乱？
为什么我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在心疼我？
错觉吧。
我面无表情地低下头，跪俯下身，啃咬着那颗带泥的白菜根。泥土的腥味和青草的涩味在嘴里蔓延。我的手指因为屈辱而深深地抠进地上的草皮里。
耳边是顾言昱带着关切的嗓音。
「阿烬，你怎么不吃肉啊？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吃肉才能长身体哦。」
我想也不想，撕扯下一块生肉，麻木地咀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