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妹妹眼中的恐惧和……恨意。
他明白了。
他已经不是那个能为她遮风挡雨的哥哥了。他现在是一个会给她带来恐惧和灾难的怪物。他毁灭了入侵者,但也亲手毁灭了他们的家。在妹妹眼中,他就是那个屠戮亲人、毁灭圣地的罪人。
如何解释?他无法解释。他甚至无法保证,下一秒自己会不会被这铠甲的意志所控制,挥剑伤害到她。
无尽的痛苦和悲哀涌上心头。
保护她……
是的,保护她。那么,现在对他来说,最好的保护,就是……离开。
带着这身诅咒,带着这份罪名,永远地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铠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将她此刻的模样,她那双含着泪水与恨意的眼睛,永远地烙印在自己残存的灵魂深处。
然后,他猛地转过身,不再有丝毫犹豫。
黑色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义无反顾地投入了远方无尽的黑暗与风雨之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年幼的露娜,独自跪坐在家族的废墟之上,对着那个消失的背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为什么……哥哥……”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冲刷掉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罪恶与悲伤。但它永远也冲刷不掉,那深深刻在兄妹二人心中的,因守护而诞生的诅咒,和因诅咒而种下的,最深的误解。
湮灭之都的最后一丝残光,在这一夜,彻底熄灭了。
2 歧路上的追寻者
光阴荏苒,五年光景如弹指一挥。昔日湮灭之都的废墟早已被风沙与藤蔓掩盖,那夜的雷鸣与火光,也如同一个被尘封的噩梦,沉淀在了大陆的记忆深处。
然而,对于某些人来说,记忆非但没有褪色,反而随着岁月的打磨,变得愈发锋利,如同悬于心头的一柄利刃。
夜凉如水,一轮弦月高悬于苍穹,清冷的光辉洒满了一片古老的森林。
林间的空地上,数名凶神恶煞的佣兵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他们的兵器断裂,眼神中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惊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却被一股更加清冽的、如同月光般的香气所覆盖。
一名身着紫色紧身战衣的女子,正缓缓收剑。
她身姿高挑而矫健,一头银色的长发在夜风中轻轻飘扬,宛如流动的月华。她的面容冷若冰霜,那双曾经清澈的紫色眼眸,如今只剩下锐利与疏离,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其中掀起一丝波澜。她的腰间,悬挂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弯刃长剑,剑身在月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寒光。
她正是露娜。
五年,足以让一个稚嫩的少女,蜕变为一名声名鹊起的月光剑士。湮灭之都覆灭后,她成了家族唯一的幸存者。悲痛与仇恨没有将她击垮,反而化作了她前进的燃料。她拾起了家族的典籍,没日没夜地修炼着那曾让她痛苦不堪的月光剑法。
如今的她,剑术已臻化境。她的剑舞,如同月下的幻影,优雅而致命。那套标志性的“紫霞剑法”,一旦施展开来,便能在敌人身上留下新月状的标记,随即发动连绵不绝的追击,直至对方在无尽的月光斩击中化为齑粉。
“又是一条断了的线索。”露娜擦拭着剑身上的血迹,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