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青墟成功渡过【尘劫】,肌肤下隐有灰烬符文生灭,双眸化为洞察万物轮回轨迹的“劫烬之瞳”。

他一口道破刑劫生身上刀战法则缠绕的“死寂”伤痕及其复活亡妻的执念,气氛瞬间凝滞。

刑劫生独眼中的疯狂与渴望几乎化为实质,他死死盯着沈青墟那双非人的眼瞳,声音沙哑而急促:“你说得对……那里的‘轮回’,死了。是被一种更霸道、更恶毒的力量彻底‘蚀断’的!寻常手段,乃至高阶的轮回法则,都无法接续!”

他猛地抓住沈青墟的肩膀,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但你不同!你的‘源胎’是轮回的本源!你的‘劫烬之瞳’能看到最根本的‘痕’!告诉我,小子,你刚才看到的‘死寂’里,有没有……哪怕一丝……极其微弱的、尚未彻底湮灭的‘回响’?任何一点波动都好!”

他的呼吸粗重,带着一种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绝望期盼。

沈青墟蹙眉,集中刚获得不久的感知能力,再次凝视那道狰狞伤疤的深处。

劫烬之瞳中,灰光漩涡缓缓旋转,穿透表象,直视那缠绕在法则之上的、令人心悸的黑暗死寂。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有……但非常非常微弱,像风中残烛。那不是完整的‘轮回轨迹’,更像是一点……执念的烙印。它被那种‘蚀断’的力量包裹、镇压着,但它……确实还在‘回响’,以一种极其痛苦的方式,循环着最后消散的那一瞬。”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刑劫生脑中炸开!

他身体剧震,独眼瞬间赤红,竟有血泪淌下,混合着狂喜与无尽的痛楚:“是她……果然是她!她的真灵未彻底散尽!还有一丝最本源的联系,被我的法则本能地锁在了这伤疤里!哈哈哈……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刑劫生!”

他状若癫狂,笑声在死寂的虚空碎片中回荡,显得格外瘆人。

良久,他才勉强平静下来,抹去血泪,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敬畏。

他看着沈青墟,仿佛在看一件举世无双、却又危险至极的珍宝。

“小子,‘万劫渊廻源胎’……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你这双眼睛,竟能看穿‘蚀断之力’的封锁,捕捉到那一点微末的‘回响’……”他深吸一口气,“但这意味着,你未来的路,会比这‘界壁夹缝’还要凶险万倍!”

“为什么?”沈青墟冷静地问,他已预感到这份力量带来的绝不只是好处。

“因为你看到的这种‘蚀断轮回’的力量,并非天然形成。”刑劫生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什么冥冥中的存在听去,“它是人为的!是一个或者说一群……疯子弄出来的!”

“他们自称‘巡天镜’麾下的‘净法者’,视一切过于强大或‘不受控制’的法则力量为‘混沌病灶’,尤其是像你这样,天生触及本源轮回的体质,在他们古老的‘禁忌名录’上,排名极高!他们追求的,是一个所谓‘绝对纯净’、‘永恒静止’的宇宙,没有任何变数,没有意外,没有……轮回!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这道伤,就是当年被一个‘净法者’中的‘断轮回刃’偷袭所伤!他们专门猎杀像你这样的‘变数’!”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

嗡!!!

毫无征兆地,整个“黑石崖”平台剧烈震动起来!

平台边缘,那原本混乱无序的虚空乱流,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拨开,一道冰冷、纯粹、不含任何杂质的白光,如同探照灯般,猛地从极遥远的虚空深处扫来!

白光过处,那些狂暴的“衍迹”——扭曲的光线、破碎的符文、流淌的旋律——竟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瞬间静止、然后消散!

它所蕴含的规则,霸道至极,就是要抹除一切“变化”,让万物归于死寂的“纯净”!

“操!”刑劫生脸色剧变,一把将沈青墟拽到身后,独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戾和警惕,“真是说谁谁来!‘巡天镜’的‘净光’!这帮阴魂不散的家伙!”

那束纯粹的白光在黑石崖外围扫过,似乎并未立刻发现他们所在的这处隐秘角落,但其散发出的那种“抹除一切异常”的恐怖法则波动,让沈青墟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冻结!

他的“渊痕感知”在疯狂预警,告诉他那白光是他天生的死敌!

“他们……是冲我来的?”沈青墟声音干涩。

“十有八九!你刚才觉醒‘源胎’,引动万界轮回衍迹,动静太大了!肯定被那该死的‘镜子’捕捉到了异常波动!”刑劫生语速极快,死死盯着那束缓缓移动的白光,“这里不能待了!老子这破窝的遮蔽阵法撑不了多久!”

他猛地扯下脖子上挂着的一枚不起眼的黑色残片,塞到沈青墟手里:“拿好!这是‘暗尘域’的引路符!老子当年跑路时准备的!捏碎它,它会带你随机传送到‘万千大域界’边缘的一个低级小世界,‘暗尘域’!”

“为什么是我走?你呢?”沈青墟握紧那枚还带着体温的残片。

“废话!他们的目标是你!老子还得留下来故布疑阵,引开这帮孙子!不然咱们都得玩完!”刑劫生吼道,猛地推了他一把,“快走!去‘暗尘域’躲起来,想办法变强!没有【玄煞境】的实力,别想着出来晃荡!”

那束白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扫描的速度陡然加快,方向开始朝着黑石崖偏移!

“记住!”刑劫生最后回头,独眼深深地看了沈青墟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活下去!变得比谁都强!老子以后能不能再见她……就他娘的看你的了!”

说完,刑劫生咆哮一声,周身爆发出恐怖的刀战法则衍迹,赤红与暗金的光芒交织,主动冲天而起,化作一道炫目的流光,朝着与黑石崖相反的方向悍然冲去!

“净法者的杂碎!你刑劫生爷爷在此!来追你爷爷啊!”他狂放的笑声和怒骂瞬间吸引了那束白光的全部注意!

白光立刻锁定了他,以一种冰冷绝对的姿态,撕裂虚空,急速追去!

趁此机会,沈青墟不再犹豫,猛地捏碎了手中的黑色残片!

一股强大的空间之力瞬间包裹住他,在他被拉入空间漩涡的最后一刹那,他劫烬之瞳的余光瞥见——

遥远的虚空深处,在那束白光来的方向,仿佛有一面无比巨大、冰冷、光滑的镜面虚影,一闪而过。

镜面之中,倒映着的不是星辰,而是无数被冻结、被剥离了色彩和生机的世界残骸……

……

空间扭曲的撕扯感传来。

当沈青墟再度能视物时,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泥泞不堪、散发着腐朽垃圾气味的小巷里。

天空是永恆的昏黄色,看不到日月星辰,只有厚厚的、缓慢蠕动的污浊云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空气中弥漫着稀薄而劣质的能量气息,其中混杂着无数绝望、麻木、微弱的生命波动。

远处传来模糊的、有气无力的叫卖声和争吵声。

这里就是“暗尘域”?万千大域界边缘的一个……低级小世界?

他劫烬之瞳下意识地扫视周围——墙壁上的污渍在“轮回”,缓慢地积累又被雨水冲刷;一只老鼠在角落死去,微弱的生命轨迹正走向彻底的“灭”;巷口一个蜷缩着的、衣衫褴褛的身影,其生命轮回轨迹黯淡无光,充满了贫瘠与苦难……

这是一个资源匮乏、法则孱弱、仿佛被遗忘的世界。

但就在这无尽的灰暗与绝望之中,沈青墟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了!

在这个贫瘠世界的底层,在那无数麻木生命的轮回轨迹之下,更深的地方……隐隐约约,流淌着一条冰冷、寂静、散发着与那“净光”同源但更加古老磅礴气息的……法则暗流!

这条暗流,似乎在无声地抽取着这个世界某些东西,滋养着什么,或者说……镇压着什么。

“暗尘域”……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巡天镜”……“净法者”……被追杀的体质……神秘抽取镇压的法则暗流……

沈青墟缓缓握紧了拳头,眸中灰烬漩涡缓缓转动。

他的流亡与变强之路,就从这座隐藏在无尽世界边缘的、布满谜团的泥潭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