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过午已昏,将古朴的老宅映衬的宛若童话中的古堡。
蔷薇攀爬着白玉亭子,开得正艳丽。
喻芷坐在亭子里,悠哉悠哉的嗑着瓜子。而她面前站的一大堆白大褂,看上去可就没她这么轻松了。
一个个表情凝重,活像是古代直言死谏的大臣。
“太太,先生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牒,说必须要给您做个全身检查,还望太太配合。”
而此刻的喻芷就像是不能体会众生疾苦的妖妃,连个眼神都不乐意敷衍给他们。
“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个,把我敲晕强制进行体检。第二个,让裴越州自己来我跟前说。”
正愁不知道怎么见到人呢。
“这……”医生们面面相觑,一副钱难挣,屎难吃的样子。
本以为女主人看上去温温和和是个好说话的,结果踢到硬铁板了,果然,一个被窝里是睡不出两种人的。
他们从早上一直磨到了现在,卖惨哀求什么都用上了,愣是一点用没有。
只能苦叹一口气,扬长而去。
没一会儿,小水上线了:【他们已经打电话通知裴越州了。】
“成了,回房间补觉去。”喻芷从躺椅上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晚上还有场硬仗要打。
夜色渐深,一片安详。
顶级车队驶过夜色,将空气中的冷气碾压的粉碎,最终缓缓进入了富人区,来到某处私人领域,一个接一个停靠在了老宅内。
裴越州一袭黑色风衣,碎发微分,在佣兵的簇拥下下了车。
“原地等我。”
下属们心领神会,懂,又是老样子。
他们自觉的站成了两排,守在门口。
裴越州抬腿进了大厅,慢条斯理地脱下手上的黑色手套。
他的脚步放得很轻,便是在空荡的螺旋楼梯上也听不见半点回响。
最终,他的脚步停在了主卧前,手在碰到门把手的时候,指尖却是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似有迟疑。
但他的犹豫却没持续多久,还是开门走了进去。
“晚上好,裴先生。”喻芷倚在门边,正笑眼盈盈地望着男人。
裴越州倒也不是多意外,下颌紧绷,顺手关了门,回望过去。
“守株待我?”
“那不然能怎么办?我都怀疑结的莫不是冥婚了。”喻芷抱着手臂,眼神里多了些调侃:“霸道鬼夫爱上我?”
裴越州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墨眸无波,似是被无语到了。
光线昏暗,听觉就格外敏感,喻芷准确的在男人的低叹中捕捉到了一丝淡淡的无奈。
他问:“为什么不配合体检?”
“不为什么啊,我不就是普通发烧,用不着。”
从头到脚,人都要累成狗。
况且,喻芷要是乖乖听话了,还能有今晚的事儿吗?
裴越州的表情忽然就正经了起来,眉头紧锁,看向她的眼神里也多了些深邃:“你这次生病足足躺了三天,跟上一次状态基本没差。”
况且医生再三判断只是轻微低烧。按理说不会有这么大的后劲。
只能说明,发热才是巧合。
喻芷有些惊诧于男人敏锐的洞察力,确实是这次的生病掩盖了她身体的透支,所以她便借着机会肆无忌惮的补觉。
可到底还是被察觉到了端倪。
但喻芷没办法承认:“怎么会,你就是关心则乱了。”
裴越州却由不得她糊弄过去,一只手托住了她的侧脸,俯身直勾勾地盯着她:“喻芷,我可以配合你装聋作哑。但在某些方面上,我不会让步。”
他的话语低沉而有力,那种上位者身上独有的压迫感无声铺开,让两人之间的氛围都变了变。
终于,喻芷败下阵来,无奈应声:“好,我做,明天就做。但你放心,我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男人这才松了手:“我定了明早七点。”
喻芷:“……”
小水适时地提醒:【宿主大人啊!你别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喻芷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没干。
“行,你惦记的事情解决了,那是不是该聊聊别的事情了。”
裴越州眸光微暗,一改方才强硬态度。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发觉身后无路,后背砸在了门上。
那种从头到脚散发出来的抗拒,实在是太过明显,让喻芷有些揪心。
“我没什么想聊的……”他的嗓音莫名有些低哑了起来。
屈辱的过去,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喻芷不要厌恶。
但若真的亲耳听到,他怕自己会失控。那之前苦心经营的一切就都会付之一炬。
喻芷直面着他:“那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男人双拳紧握下青筋暴起,出色的脸庞掩盖在昏暗之中,看不出他的神情,自然也遮住了那隐隐涌动着的诡谲。
漆黑中,他的呼吸声都重了些。
“枝枝,”他开口了,可说出的话却是出乎喻芷的意料。
“算我求你。”
裴越州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指甲陷入手心,渗出了鲜红的血,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
喻芷愣在了原地:“什么?”
裴越州高大的身躯动了动,在喻芷身前单膝跪下,他捧起喻芷的手,将她的手背轻轻抵在自己的额头上,姿态极尽卑微。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继续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他会解决好一切,会扮演好她想要的样子。
喻芷只觉得喉头一阵酸涩,压抑的她险些连声音都发不出:“阿越,你别这样……”
她想把裴越州拉起来。
但裴越州却是执拗地要听到她的答复,抬头仰望着她,微红的眼里满是乞求,还有氤氲在上的水雾,看起来脆弱极了。
就像是走投无路的困兽,向着唯一能解救自己的人摇尾乞怜。
从这一幕看上去,似乎所有的决定权和掌控权都在女人手中,可谁又能说得准,谁才是真正的操刀手?
“好,我答应你。”
细碎的笑意和泪水一同从漂亮的眼中溢出,裴越州跪着向前抱住了喻芷,脸颊轻轻蹭着她,一声声唤着她:“枝枝……”
喻芷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阿越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
“好。”
他们家枝枝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心软。
在喻芷看不到的角度,方才还卑微到了骨子里的男人,眼中伤感尽数褪去,只有得逞笑意下的阴险自私,被悄悄藏匿着。
那就多可怜可怜他吧。
就这样,把注意力通通放在他的身上。
还有那种肌肤相贴的亲密,让人浑身发麻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