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不是肚子疼,”花栀哽咽着摇头,把脸埋进他怀里,“就是突然觉得有你真好。”
她紧紧拉着他的衣服,仿佛这样就能抓住这份温暖,就能忘记谢承寒带来的恐惧和压力。
蒋辞松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傻瓜,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拿过纸巾,仔细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又端起碗,“来,再喝两口,喝完就不疼了。”
花栀顺从地喝了两口,甜腻的味道混着辛辣的姜味,从喉咙暖到胃里。
蒋辞把碗放在茶几上,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睡会儿吧,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在他的怀抱中,花栀渐渐放松下来。
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那些恐惧和不安似乎都被隔绝在外。
夜色渐深,蒋辞抱着花栀,轻声哼着歌,直到她的呼吸变得均匀。
他低头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阿栀,晚安。”
……
人生这场棋局,花栀执白落子,步步守着心中的明月,却未察觉黑棋早已在星罗棋布间,将她强势围堵。
中午,花栀的手机在茶几上疯狂震动。
她刚进入午休,屏幕上跳出高中班主任的来电,备注名“陈老师”。
陈老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话筒里传来她急促的呼吸声,“你爸妈班上被人砸了个稀巴烂!课桌椅全掀翻了,墙上喷满了污言秽语,你爸妈吓得直哆嗦,现在还坐在办公室缓神呢!你快过来,校长也在找保卫科调监控,这事儿太吓人了……”
花栀没听完就抓起钥匙冲出门,九月的夜风卷着凉意直往衣领里灌。
她平日里规整的发髻乱糟糟的,几绺黑发乱糟糟地垂在脸颊,被冷汗黏在苍白的皮肤上。
旗袍下摆沾着方才奔跑时蹭到的灰渍,开衩处的银线绣纹也被扯得有些变形,她却浑然不觉。
花栀向保安解释情况后,保安就让她进去了。
今天是星期六,没有学生。
花栀跑过走廊,教室门敞着,父亲正蹲在地上捡粉笔头,母亲拿着湿抹布在擦墙上的涂鸦,水痕混着红漆往下淌。
“妈,你们先回家。”
花栀按住母亲发抖的手,掏出手机报警。
父亲欲言又止,最后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塞给她:“阿栀,你最爱吃的糖。”
花栀盯着那颗糖,喉咙像被线勒住。
明明是家里最该被保护的人,现在却只能靠她挡在前面。
她接过糖,挤出笑:“爸,我没事。”
转身时,眼泪啪嗒掉进手机屏幕,把报警电话的数字都晕染得模糊不清。
没过多久,蒋辞的车停在教学楼前。
他的神色十分着急,“处理完公司的事就赶来了。”
花栀刚要开口,三个男人突然从楼梯间晃出来,中间那个叼着烟:“哟,小美人呐,旁边这个是护花使者?”
蒋辞一步跨到她身前,“你们是谁?”
叼烟的人伸手推他肩膀,却被反手扣住手腕按在墙上。
花栀听见骨头碰撞的闷响,看见蒋辞平时养尊处优的手,此刻青筋暴起地掐着对方胳膊。
蒋辞经常健身,但是遇到这种野路子,还真不一定能占上风。
“警察马上到。”花栀掏出手机录像,镜头扫过满地狼藉时,她鼻尖发酸。
警察赶到后,花栀陪着父母做完笔录,已是下午六点。
回到家时,蒋辞的手机不断收到工作消息,他看着屏幕,脸色越来越沉:“阿栀,我的方案被人篡改了,赞助商全撤了。”
他声音发颤,抓起桌上的铅笔,啪的一声折成两段。
他突然用拳头砸向椅子扶手:“我都不用想,全是谢承寒干的!”
花栀走到他身后,看见解约通知上谢承寒的签名,脑海中浮现出谢承寒在办公室说的话:“在云城做生意,离不了我点头。”
“我去找他谈。”花栀拿起外套。
蒋辞猛地转身,“不许去!他就是想逼你低头!我们可以报警,可以找律师,哪怕从头再来……”
“我爸妈明天还要去学校。”花栀看着他眼下的青黑,“他们教了三十年书,不能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她摸到口袋里那颗没吃完的水果糖,糖块已经被体温焐化。
——
风灌进衣领,花栀在出租车里打了个寒颤。
她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霓虹,沉默不语。
司机从后视镜看她:“姑娘,去云顶酒店的话,前面路口就到了。”
她突然想起蒋辞昨晚攥着她手腕时,眼里的血丝:“我们可以从头再来,为什么要向他低头?”
父亲塞给她的糖果还在口袋里。
“师傅,掉头吧。”花栀突然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坚定。
司机愣了下:“不去了?”
她望着逐渐远离的酒店轮廓,想起旗袍店开业那天,自己站在门口挂灯笼,蒋辞在旁边举着手机拍视频,笑着说:“我老婆就是厉害。”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蒋辞发来的消息:“阿栀,我找到赞助商篡改方案的邮件记录了,IP地址属于谢承寒公司。所以,真是谢承寒。”
附带一张截图,上面清晰显示着发送时间。
上一次是意外,谢承寒给了他们补偿,他们就当是真的,这次又是意外吗?傻子也不会再相信了吧。
出租车停在蒋辞公司楼下时,天已经黑了。
她踩着高跟鞋冲进电梯,鞋跟卡进缝隙里,索性踢掉拎在手里。
蒋辞的办公室门虚掩着,他正趴在桌上写东西,后颈的头发翘起来一撮。
听见脚步声抬头,眼里闪过惊喜:“阿栀?你没去见他?”
花栀摇头,把协议撕成两半扔进垃圾桶:“我们一起收集证据,报警,把证据交出去。”
她觉得,这次父母所教的班级被毁,也是谢承寒做的,就算不是亲手所为,也一定脱不了干系。
父母一向老实,偏偏就在谢承寒威胁她之后遇到了麻烦。
蒋辞猛地起身,轻轻把她抱进怀里:“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放弃。”
花栀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想起今天在教室,他挡在自己身前时,后背硬邦邦的触感。
蒋辞握着她的手,指尖暖得让人心安。
“你饿吗?我买了栗子。”花栀刚刚看见街边有卖糖炒栗子的小摊,不由得被吸引了目光。
她买了两袋,现在还没有冷。
“好。”蒋辞点头,他刚好是饿了,“阿栀,你也吃吧。”
于是,花栀和蒋辞二人剥着栗子,栗子捧在手里热乎乎的,剥开时烫得直呼气,却甜得让人想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