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清鸢院的晨练场总飘着五种气。

顾辞雅的剑风裹着雷意,劈在院角的试剑石上,石屑没飞散,反而凝成细小的雷珠,在阳光下滚成串,像谁把“道”揉碎了撒在地上。

“剑不是劈砍的铁,是雷的形状。”凌虚长老坐在廊下,指尖转着青玉簪,簪头的雷光与剑珠轻轻共鸣,“你看这雷珠,聚则为盾,散则为网,魔族最怕的不是烈,是‘定’。”

元清初蹲在石旁,指尖划过雷珠滚落的轨迹,地上突然冒出青、蓝、红、黄、褐五道细藤,像五只手轻轻托住雷珠。

“五行不是五块碎玉,是转起来的风。”她拨着算盘,算珠碰撞声里,细藤突然缠成个小阵,雷珠在阵心转得更稳了,“若魔族是乱麻,我这阵就是梳齿,总得有个章法。”

余霜季的冰在这时漫过来,不是冻住石缝,而是顺着细藤的纹路,凝成层半透明的冰壳。

冰壳上映着五人的影子,顾辞雅的雷珠在影里亮,元清初的算盘在影里响。“冰不是冷的墙,是暖的界。”

她指尖在冰壳上敲了敲,冰纹突然变成无数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有片小小的光,“魔族的气像无孔的风,得有界拦住它。”

安许欢的琴音恰在此时漫过冰壳。不是《静心诀》的调子,是她昨夜对着星空弹的新曲,琴音里裹着金灵根的脆,落在冰壳上,小格子里的光突然跳了跳,像活了过来。

“音不是哄人的调子,是绷直的线。”她望着冰壳里跳动的光,“魔族的乱,最怕这线——线一绷,乱就成了序。”

韩倾桦的风蝶从琴上飞起,翅膀扫过冰壳,小格子里的光突然顺着风势飘出来,在空中拼出片模糊的林影。

“风不是吹的气,是带信的脚。”她追着光影跑了两步,风蝶突然停在影里的一棵树上,翅膀亮得像片小镜子,“那森林在北边,雾里藏着‘真’,筑基后去走一遭,就懂信要往哪送了。”

凌虚长老的青玉簪突然指向西方。那里的云海翻涌得格外厉害,云隙里偶尔漏出点灰黑色的气,像被太阳晒化的墨。“那不是云。”她的声音轻得像风,却在五人耳里炸出闷响,“是‘蚀’。”

“蚀?”顾辞雅的雷珠突然颤了颤,“是魔族的气?”

“魔族不是长角的怪物,是‘道’的裂缝。”凌虚长老站起身,衣袂扫过冰壳,小格子里的光突然全灭了,只剩片深不见底的黑,“它们没形,却能啃食灵根的光,泡软剑骨的硬,让五行转不动,让琴音断成碴,让风蝶忘了回家的路。”

元清初的算盘突然卡住,算珠纹丝不动,像被无形的手按住。“那……我们要杀的,是‘裂缝’?”

“不。”凌虚长老的指尖在黑冰上一点,冰里突然冒出颗小小的雷珠,接着是细藤、冰纹、琴音、风蝶影,五样东西缠在一起,竟在黑里挤出点光,“是守住光漏进来的地方。那森林叫‘蚀痕林’,雾里的不是妖兽,是‘蚀’的影子——你们去,不是杀影子,是让自己的光,在影子里也能转、能响、能飞。”

余霜季的冰壳突然裂开,光珠滚落在地,却没熄灭,反而往西方滚了滚,像在朝那片云海点头。

“筑基,是让你们的‘界’够硬,能托住自己的光。”凌虚长老的声音里带了点郑重,“等你们能在蚀痕林里,让雷珠不颤、算珠不卡、冰纹不裂、琴音不断、风蝶不慌,就懂什么是‘使命’了。”

插一句话,修仙界的境界分为灵气初醒,灵元化实,道合天地。灵气初醒又分为引气(感应灵元)、炼气(炼化精纯)、筑基(凝结筑基丹,具备抗蚀力基础,是入蚀痕林试炼的门槛)。

灵元化实分为金丹(灵元成丹,可净化蚀力)、元婴(灵元与神识融合,能吞噬低阶蚀影)、化神(与天地灵元共振,可调动大范围灵元)、炼虚(触及虚空灵元,干涉蚀力轨迹)。

道合天地又分为合体(道心与天心共鸣,形成“道域”压制蚀力)、大乘(灵元圆满成“世界雏形”,稳固灵元节点)、渡劫(引天地灵劫,成功则成“灵元守护者”,与世界共生,掌控蚀力回归平衡)。

简单来说就是引气、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记得划线哦૮₍◜ෆ◝.₎ა

安许欢突然拨动琴弦,调子还是那首星空曲,却比刚才沉了些,像往深水里投了颗石子。

“琴音断了,就重新调弦;光灭了,就重新聚。”她望着西方的云海,“魔族啃食的是‘怕’,不是光。”

韩倾桦的风蝶突然朝云海的方向飞了段,又折回来,落在她指尖,翅膀上沾了点灰气,却没蔫,反而亮得更明显。

“它说,那气闻着像没晒过太阳的霉,不好闻,但能飞过去。”

顾辞雅捡起地上的雷珠,握在手心。雷珠的暖顺着掌心往四肢漫,像有无数细小的光在血管里跑。

“剑是雷的形状,那我们,就是光的形状。”她抬头看凌虚长老,眼里的雷纹亮得像两颗小星,“不管魔族是什么,我们五个的形状,它啃不动。”

夕阳把五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试剑石上,像朵慢慢舒展的花。

凌虚长老看着她们蹲在地上,用雷珠、细藤、冰纹、琴音、风蝶影拼出个歪歪扭扭的阵——那阵没有固定的形,却在暮色里透着股说不清的韧,像颗埋在土里的种子,就算上面压着石头,也想往上冒。

“蚀痕林的雾,等你们筑基那天就会散。”凌虚长老转身往听鸢居走,青玉簪的光在暮色里轻轻晃,“到时候记得带坛蜜酒,极北的规矩,去陌生地方,得给土地神敬杯酒——那森林的土地,最爱喝掺了雷纹的酒。”

五人相视而笑,把光珠、细藤、冰纹、琴音、风蝶影小心地收进剑囊。她们还不懂魔族具体长什么样,也不知道蚀痕林的雾里藏着多少影子,但握着这些带着彼此气息的东西,突然觉得那“使命”也没那么远——就像练剑时要劈的雷,布阵时要转的五行,守界时要凝的冰,调音时要找的弦,送信时要追的风,一步一步走,总能摸着点门道。

夜雾漫上试剑石时,石缝里还留着五人拼阵的痕迹。月光落上去,那些痕迹突然亮了亮,像谁在石上写了行字,风一吹就散了,却在空气里留下点暖,像句没说出口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