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清鸢院的晨钟刚敲第一响,听鸢居的屋顶就传来“咚”的一声——韩倾桦抱着风蝶从房梁上摔了下来,正好砸在顾辞雅的剑囊上。

“小桦!说了别在房梁上练‘风蝶探路’!”顾辞雅捂着被砸麻的腰,看韩倾桦顶着一头蜘蛛网爬起来,风蝶正叼着片她昨晚藏的灵米糕,在她鼻尖晃来晃去。

“要迟到了嘛!”韩倾桦手忙脚乱地把米糕塞嘴里,彩辫上还缠着根稻草,“元师姐说今早的‘符篆课’要默写《雷符基础》,我还没背会……”d(ŐдŐ๑)

话音未落,元清初抱着算盘从屋里冲出来,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算过了!从听鸢居到符峰最快需一炷香,现在出发,路上用韩师妹的风蝶带我们抄近路,能赶在长老点名前到,还剩三成灵力跑快点正好——”

“等等!”余霜季举着个黑陶坛追出来,坛口飘着甜酒香,“刚酿的冰泉蜜酒,符篆课用灵力画符费精神,喝口能提神!”

她跑得急,坛子里的酒晃出来,在石阶上凝成串小冰珠,韩倾桦踩上去“哎哟”一声滑了个趔趄,风蝶吓得叼着米糕飞上天。

安许欢背着短琴走在最后,琴穗上还挂着半片昨晚绣坏的剑囊布:“别跑太快,王长老最讨厌迟到的,上次有个师姐迟到,被罚抄《符经》一百遍呢。”

她话音刚落,就被顾辞雅拽着胳膊往前冲,琴身撞在元清初的算盘上,发出“铮”的一声,惊得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了一片。

符篆课的教室是间石屋,墙上贴满了各系符纸,雷符的紫纹、水符的蓝晕、火符的红焰在晨光里晃得人眼晕。

王长老背着手站在讲台前,白胡子翘得老高,看见五人喘着气冲进来,眼睛一瞪:“清鸢院的弟子就这规矩?”

韩倾桦赶紧把风蝶往前一推,小家伙识趣地叼着片刚摘的桃花瓣,落在王长老的胡子上。“长老您看!”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这是‘报喜蝶’,见者今日画符必成!”•ᴥ•

王长老被逗得胡子抖了抖,刚想摆手让她们入座,元清初突然举手:“长老,弟子有一事不明。”

她把算盘往桌上一放,“按《符篆要义》记载,雷符需用‘离火’笔蘸‘玄冰’墨,可离火克玄冰,两者相触会损耗三成灵力,性价比太低——弟子改良了配方,加半滴风灵露调和,能省两成灵力,您看这账……”

“上课不许算账!”王长老敲了敲她的算盘,却忍不住凑过去看她画的符样,“嗯?这雷纹转得倒挺顺,下课把配方抄给我。”

顾辞雅趁他们说话,赶紧往符纸上画雷符。她的雷灵根太烈,笔尖刚落,符纸“滋啦”冒起黑烟,把旁边余霜季的冰符都熏黑了一角。

“完了完了,”她急得直挠头,韩倾桦突然把风蝶往她符纸上一放,风蝶翅膀扇动带起的小风,竟把黑烟吹散了些,雷纹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小桦!你这蝶是万能的啊!”

余霜季的冰符被熏黑后,反而歪打正着——墨晕里凝出层薄冰,王长老走过来一看,突然抚着胡子笑:“这‘冰纹雷符’有点意思,冰能稳雷,雷能融冰,攻防一体,霜季丫头有点巧思。”

安许欢画符时最安静,她的金灵根让笔尖泛着淡金光,只是画到一半,琴弦突然“铮”地响了,符纸上的金纹跟着抖了抖,竟多出个小小的音符图案。“糟了,”她小声嘀咕,王长老却眼睛一亮:“音符?金灵根配音波,画出来的符能扰人心神,好东西!”

只有韩倾桦在对着符纸发愁。她的风灵根太散,画的风符总飘得不成形,最后急得把风蝶往符纸上一按,小家伙在纸上踩出串小脚印,竟真的形成道风纹。

王长老看了直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胡闹归胡闹,这‘蝶印符’倒省力气。”

中午的膳堂比试剑坪还热闹。五人刚冲进膳堂,就看见最后一份“灵米桂花糕”被外院的男弟子端走了。

韩倾桦的风蝶“呼”地飞过去,往那弟子的发髻里塞了片痒痒草,男弟子痒得直挠头,桂花糕“啪嗒”掉在地上。

“我的糕!૮₍ɵ̷﹏ɵ̷̥̥᷅₎ა”韩倾桦扑过去想捡,余霜季眼疾手快地用冰把糕托住:“别碰,脏了——”

话没说完,顾辞雅已挥剑劈向冰托,冰碴带着桂花糕飞起来,她伸手稳稳接住,雷灵根的暖意一催,冰碴化了,糕还是完整的。

“顾师妹好身手!”元清初举着算盘鼓掌,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按宗门规矩,抢食要罚半两灵石,我们五人平摊,每人……”

“算账呢?”安许欢把自己碗里的半块糕分给她,“刚符篆课王长老夸我们了,说不定有奖励。”

她话音刚落,就见韩倾桦举着抢来的桂花糕,正被那男弟子追得绕着膳堂跑,风蝶在前面带路,把男弟子引到了正在打饭的凌虚长老面前。

“师傅!”韩倾桦一把抱住凌虚长老的胳膊,“他抢我糕!”

男弟子气得脸通红:“明明是你用虫子害我!”

凌虚长老看着怀里的桂花糕,突然笑了:“这糕是后厨给清鸢院留的,标了名字的。”她指了指糕上的小印记——是安许欢用金灵根刻的小琴图案。

男弟子傻眼了,韩倾桦得意地冲他做鬼脸,风蝶在他头顶拉了泡小屎,正好掉在他的发髻上。

下午的阵法课,元清初当小助教,在沙盘上演示五行阵。

她一边拨算盘一边讲解:“木位生水位,水位克火位,顾师妹站火位时要离余师妹的水位三尺……”

话没说完,韩倾桦突然把风蝶放进沙盘,小家伙在阵眼里打了个滚,五行沙粒被风吹得乱成一团。

“韩倾桦!”元清初气得拍桌子,顾辞雅却突然指着沙盘笑:“你看!风把木沙吹到火沙旁边,反而生了点火星,像个小爆阵!”

余霜季赶紧往沙盘里倒了点蜜酒,冰成小水珠:“这样能灭火,还能润木,成了‘水火既济阵’!”

安许欢坐在旁边弹琴,琴音顺着沙盘的纹路流,沙粒竟跟着节奏重新排起来,比元清初刚才摆的还整齐。

元清初看着自己的算盘,又看看乱中有序的沙盘,突然笑了:“算……算你们厉害。”

夕阳西下时,五人背着书包往听鸢居走。

韩倾桦的风蝶叼着片符纸是王长老奖的,余霜季的陶坛空了大半,安许欢的琴上沾着桂花糕渣,元清初在算今天的得失账,顾辞雅的雷符还在书包里冒着小烟。

“明天还要跑八百阶台阶呢,”韩倾桦突然哀嚎,“我肯定最后一名。”o(千ヘ千o)

“我算过了,”元清初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顾师妹用雷灵根带你跑,能快三成;余师妹在台阶上冻点冰,能省力气;许欢弹琴打节拍,我们按节奏跑……”

顾辞雅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天边的晚霞笑:“看!像不像韩倾桦的风蝶?”

五人抬头望去,火烧云真的像只巨大的蝴蝶,翅膀上还沾着金边,像安许欢的琴音、余霜季的冰、元清初的算盘珠、顾辞雅的雷纹,缠成一团暖融融的光。

韩倾桦的风蝶突然飞起来,往晚霞的方向追去,好像想跟那只大蝴蝶比一比。

五人笑着跟在后面跑,书包上的剑穗撞在一起,叮当作响,像在给这鸡飞狗跳的一天,唱首乱糟糟的歌。

清鸢院的日子,就是这样——上课吵,抢饭闹,练术法时鸡飞狗跳,却总在抬头时,看见身边的人眼里,都闪着和晚霞一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