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下的坊市比凡间街市热闹十倍。摆摊的有修仙者，也有懂点门道的凡人，摊布上摆着锈剑、旧符、装着不明液体的小瓶子，吆喝声此起彼伏，比清鸢院的晨钟还吵。
凌虚长老给的钱袋还剩不少，五人揣着钱，像刚放榜的考生，眼睛都不够用了。韩倾桦的风蝶最忙，一会儿停在卖糖葫芦的草靶上，一会儿又落在个摆着虫笼的摊子前，翅膀扇得飞快，像是在喊“这边有好东西”。
“先去看看法器摊？”顾辞雅攥着钱袋，指尖有点痒。她那把惊雷剑总生锈，想找块磨刀石。
元清初早掏出算盘，对着个卖符纸的摊子算账：“这家黄符比山下贵五文，但含灵量高两成，算下来更划算……”话没说完，就被韩倾桦拽着往旁边跑。
“快看那个！”韩倾桦指着个角落的小摊，摊主是个瞎眼老头，摊布上摆着堆破铜烂铁，其中一个黑糊糊的小笼子特别扎眼，笼子缝里隐约有光。
“这啥呀？”余霜季蹲下来，用手指戳了戳笼子。笼子突然抖了抖，发出“嗡嗡”的轻响，跟韩倾桦的风蝶叫声有点像。
“捡的，”老头声音哑得像砂纸擦木头，“昨天在蚀痕林边上捡的，打不开，五文钱拿走。”
韩倾桦眼睛一亮，刚要掏钱，元清初按住她的手：“等等，五文也不能乱花——这笼子看着像玄铁的，玄铁重，但这笼子轻飘飘的，说不定是假货。”她用指尖敲了敲笼子，声音闷得很，不像铁。
“我要了。”韩倾桦还是把钱递过去。她总觉得这笼子跟自家风蝶投缘，风蝶正趴在笼子顶上，翅膀贴得紧紧的，像在跟里面的东西说话。
顾辞雅在旁边的摊子上翻磨刀石，翻来翻去都是些普通石头，正泄气呢，摊主从底下摸出块灰扑扑的石板：“这个要不要？硬得很，上次有个修士用它磨剑，说能去锈。”
石板看着跟路边的石头没两样，还缺了个角。顾辞雅摸了摸，触手有点烫，像揣了块小烙铁。“多少钱？”
“十文。”摊主挥挥手，“放这儿占地方，你要就拿走。”
顾辞雅付了钱，把石板往剑囊里塞，刚碰到惊雷剑，剑突然“嗡”地响了声，震得她手麻。她心里嘀咕：这破石板，难道真有点门道？
余霜季没买啥，光盯着个卖陶土的摊子看。摊主是个老婆婆，正用泥巴捏小坛子，捏得歪歪扭扭的。“姑娘要不要？”老婆婆递过来一个，“这土是蚀痕林边上挖的，说能装灵酒，不容易坏。”
坛子看着还没余霜季自己烧的好，口沿都没捏齐。但余霜季接过时，指尖的冰灵根突然动了动，像被什么东西引着似的。“多少钱？”
“给两文就行，”老婆婆笑得满脸皱纹，“我家孙儿说这土邪乎，不让我摆，你要就当帮我腾地方。”
安许欢在个卖琴弦的摊子前停住了。摊主摆的都是普通丝弦，只有角落里扔着根黑不溜秋的线，看着像晒干的草绳。“这是啥？”她捡起来看。
“不知道，”摊主挠挠头，“收破烂的给我的，说是什么动物的筋，我看着像草绳，你要就送你。”
安许欢把线往琴上一搭，刚想试试松紧，琴弦突然自己响了，调子跟她常弹的《静心诀》有点像，就是更脆些。她心里一动，把线揣进了琴盒。
元清初最后在个废纸堆里翻到本破书，纸页都黄了，字还掉了一半，讲的是五行阵的基础。摊主说这书缺页，没人要，五文钱卖给了她。元清初抱着书，算盘打得飞快：“缺页怕啥，我自己能补上，五行阵的理儿就那些，差不了多少。”
五人碰头时，手里都拎着些“破烂”，看着还没花的钱值钱。韩倾桦举着黑笼子笑：“你们说，这里面会不会是只小风蝶？”
顾辞雅掏出石板：“我这石板能烫死个人，说不定是块暖手宝。”
余霜季摸着歪坛子：“装蜜酒试试，坏了也不心疼。”
安许欢把黑丝线缠在指尖：“看着像草绳，弹起来倒还行。”
元清初捧着破书：“反正比没有强，说不定能看出点新东西。”
回去的路上，韩倾桦的风蝶突然对着黑笼子猛扇翅膀，笼子“咔哒”一声开了道缝，里面飞出来个比指甲盖还小的虫子，透明的，翅膀上带点金光，一出来就跟风蝶凑到了一起，看着像对姐妹。
“真有虫！”韩倾桦差点把笼子扔了，“这是……光蝶？我在书上见过，说能引灵元，可稀有了！”
顾辞雅吓了一跳，赶紧把石板掏出来。刚碰到惊雷剑，石板突然化了层灰，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石头，是块巴掌大的金属片，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雷纹，跟她剑上的纹路对上了。剑囊里的惊雷剑突然发烫，锈迹掉了一大块，露出里面亮闪闪的剑身。
“这是……雷纹石髓！”顾辞雅眼睛都直了，“书上说这东西能养雷剑，千年才出一块！”
余霜季赶紧把新坛子拿出来，往里面倒了点蜜酒。刚倒进去，坛子突然发出淡淡的光，酒液里的杂气像被吸走了似的，变得清亮了不少。“这土……是聚灵土！”她咋舌，“能净化灵酒，比我家的陶坛好用十倍！”
安许欢把黑丝线往琴上一装，指尖刚碰到，琴音突然变得特别清，像山涧流水似的，震得周围的树叶都沙沙响。“这不是草绳，是……灵蚕筋！”她激动得声音发颤，“能让琴音传得更远，还不容易断！”
元清初翻开破书，缺页的地方突然自己冒出字来，是用淡金色的光写的，正好补上了缺的内容，还多了些五行阵的新变化。“这书……是用灵墨写的！”她捂着嘴，“只有五行灵根的人才能看见补的字！”
五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傻了。刚才在坊市买的破烂，看着不值钱，居然全是宝贝。韩倾桦的光蝶跟风蝶正绕着她飞，顾辞雅的雷剑亮得晃眼，余霜季的坛子里酒香更浓了，安许欢的琴音在林子里荡来荡去，元清初的破书上金光闪闪。
“原来机缘这东西，”顾辞雅摸着剑，笑得合不拢嘴，“真不在贵不贵，在对不对脾气。”
韩倾桦点头，给光蝶和风蝶喂蜜饯：“就跟找朋友似的，看着普通，处着处着就发现，嘿，真对味儿！”
往清鸢院走时，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手里的“破烂”在光下闪着各种颜色的光，比坊市最亮的灵石还好看。五人踩着满地落叶，脚步声跟安许欢的琴音合在一起，像在唱首捡着宝的歌。
原来逛坊市跟修仙一样，不用盯着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时候看着不起眼的玩意儿，藏着的宝贝能让你吓一跳。关键是你得愿意弯腰，愿意相信——哪怕是块破石板，也可能藏着能擦亮你剑的光。 (՞⸝⸝o̴̶̷̥᷅ ̫ 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