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谷的雾气带着股青草混着兽毛的味道，五人跟在凌虚长老身后，踩着满地的松针往前走。谷里的灵兽叫声此起彼伏，像在开一场乱糟糟的演唱会——有像牛叫的鸟，像猫叫的蛇，还有韩倾桦的风蝶飞过去打招呼，被一只长着翅膀的猪追得差点撞树上。
“契约灵兽，讲究个眼缘。”凌虚长老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片开阔的草地，“待会儿灵兽们会自己过来，别强求，合不来的灵兽，比魔修还难伺候。”她从袖袋里摸出五块灵兽契约符，符纸是用万灵谷的灵蚕丝做的，软乎乎的，像片大叶子，“滴滴血上去，能成自然会发光。”
顾辞雅捏着契约符，手心有点冒汗。她想象中的契约该是这样：一头威风凛凛的雷豹从雾里窜出来，她挥剑比画两下，雷豹服了，滴血认主，帅得要命。可眼前的草地上，最先跑过来的是只灰扑扑的小狼，耳朵耷拉着，尾巴夹得像根蔫黄瓜，看见她就往树后躲，嘴里还叼着块啃了一半的骨头。
“这是……雷狼？”顾辞雅有点懵。书上说雷狼凶悍得很，一口能咬碎三阶妖兽的骨头，这只怎么看着像刚被欺负过？
小狼突然打了个喷嚏，鼻子里喷出点小火花，把自己吓了一跳，骨头“啪嗒”掉在地上。顾辞雅忍不住笑了，捡起草丛里的骨头递过去。小狼犹豫了半天，叼过骨头就往她脚边蹭，尾巴摇得像拨浪鼓——哪有半分凶悍样，分明是只讨食的小狗。
“它好像……看上你了。”元清初扒拉着算盘走过来，“这狼的灵根纯度不低，就是胆子小了点，养养说不定能变厉害。”她的算盘刚碰到小狼的尾巴，小狼突然炸毛，对着算盘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却不敢真扑上来。
“它怕你的算盘？”韩倾桦笑得直不起腰，风蝶在小狼头顶飞了圈，小狼吓得往顾辞雅身后钻，把她的裤腿都拽皱了。
顾辞雅无奈地摇摇头，咬破指尖往契约符上滴了滴血。符纸刚碰到小狼的头，突然“嗡”地亮了，金光绕着一人一狼转了圈，小狼脖子上多了个雷纹项圈，看着更像宠物了。它似乎很满意，叼着骨头往顾辞雅的剑囊里钻，把惊雷剑的剑穗都啃湿了。
元清初的目标很明确：她想要一只土系灵兽，能帮她搬布阵用的石头，最好还能挖洞藏灵石。可草地上溜达过来的土系灵兽，不是胖得走不动路的土拨鼠，就是见了她就往地里钻的穿山甲，没一个像样的。
“要不……换个系？”余霜季抱着她的歪坛子，坛子里的蜜酒晃出点香味，引过来一只雪白的雪貂，正围着坛子打转。
“不行，土系最实用。”元清初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里画五行阵，“你看，土能载水，能生金，能……”话没说完，一只巴掌大的鼹鼠突然从地里钻出来，正好落在她的阵图中央，还拉了颗小泥球，把阵眼堵上了。
“你这小东西！”元清初气得想把它捏起来扔出去，鼹鼠却突然吱吱叫着，往她手里塞了颗亮晶晶的东西——是块下品灵石的碎屑。
“哟，还会送礼？”韩倾桦凑过来看，“这是想跟你混呢，知道你爱算账。”
元清初愣住了。她试着把契约符递过去，鼹鼠居然自己跳上去，用爪子沾了点她的血，符纸立刻亮了。更神奇的是，它钻回地里，没一会儿就拖出来一堆小石子，正好能摆成个简易的阵眼。
“行吧，”元清初把鼹鼠放进袖袋，算盘打得噼啪响，“以后挖灵石的活儿归你，挖出一块给你半颗坚果，按劳分配，童叟无欺。”鼹鼠在她袖袋里吱吱叫，像是答应了。
余霜季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想找只不怕冷的灵兽，能陪她在极北的雪地里待着。草地上的冰系灵兽不少，有浑身是刺的冰刺猬，有跑得飞快的冰狐，可没一只敢靠近她——大概是她身上的冰魄灵根太冷，灵兽们都怕被冻住。
“别急，”安许欢坐在旁边弹琴，琴音软软的，像在哄小孩，“总会有不怕冷的。”她的琴音刚落，一只圆滚滚的动物从雾里滚了出来，看着像只小熊猫，浑身却长着雪白的毛，眼睛是冰蓝色的，正好奇地盯着余霜季的坛子。
“这是……雪貉？”余霜季眼睛一亮。书上说雪貉是极北特产，不怕冷，还能酿灵蜜。她赶紧倒了点蜜酒在叶子上递过去，雪貉凑过来闻了闻，伸出舌头舔了舔，突然打了个酒嗝，浑身的毛都炸开了，像个雪球。
“它好像喝醉了！”韩倾桦笑得直拍腿，风蝶飞过去想跟它打招呼，被它一巴掌拍开，抱着余霜季的裤腿就开始撒娇，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余霜季哭笑不得地把契约符贴在它头上，符纸亮起来的时候，雪貉突然往她怀里钻，把脸埋在她的衣襟里，舒服得直哼哼——大概是觉得她身上的冰灵根很暖和？
韩倾桦想要一只会飞的灵兽，最好比她的风蝶还能飞，能带她在天上看风景。可谷里的飞禽要么太大（比如那只翅膀能盖住半片草地的鹰，一看就不好惹），要么太小（比如一群叽叽喳喳的灵鸟，吵得人脑壳疼），没一只合心意的。
“要不……试试走地的？”安许欢指着一只正在追蝴蝶的小鹿，“它跑得挺快的。”
“不要，我要会飞的！”韩倾桦跺着脚，风蝶突然往雾里飞去，没一会儿就叼着一根彩色的羽毛回来，羽毛上还沾着点金粉。
“这是……蜂鸟的羽毛？”凌虚长老凑过来看，“万灵谷深处有灵蜂鸟，速度比风还快，就是脾气不太好，爱偷亮晶晶的东西。”
韩倾桦眼睛一亮，拉着风蝶就往雾里跑。没一会儿，就听见她的尖叫：“别偷我的珠子！那是顾师妹给我串的！”
众人跑过去一看，好家伙，一只巴掌大的蜂鸟正叼着韩倾桦彩辫上的珠子，在她头顶盘旋，风蝶气得跟它打架，两只小家伙在天上撞来撞去，像两颗小流星。
“别打了！”韩倾桦急得跳脚，把契约符举起来，“我给你好吃的，灵蜜！比珠子甜！”
蜂鸟似乎听懂了，突然俯冲下来，用嘴啄了点契约符上的血，然后把珠子丢还给韩倾桦，歪着头看她，像是在说“快拿蜜来”。符纸亮起来的时候，它得意地在韩倾桦头顶飞了个圈，还往她鼻子上蹭了点金粉。
安许欢没想过要多厉害的灵兽，就想找只安静点的，能听她弹琴的。草地上的灵兽大多吵吵闹闹，只有一只灵鹿蹲在远处的树下，安安静静地啃树叶，听见她的琴音，还会停下来歪歪头，像是在认真听。
“就是它了。”安许欢把契约符递过去，灵鹿犹豫了一下，用额头碰了碰符纸，符纸立刻亮起柔和的金光。
可契约刚成，灵鹿突然像是被琴音刺激到了，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清亮的嘶鸣，然后撒开蹄子就往草地上跑，跑得飞快，还时不时回头看安许欢，像是在邀请她一起跑。
“它这是……想让你追它？”顾辞雅看得直乐，“哪有灵兽契约完就跑路的？”
安许欢笑着站起来，一边弹琴一边追：“大概是想跟我玩？它听得懂我的调子呢。”她的琴音变快，灵鹿就跑得更快；琴音变慢，灵鹿就停下来等她，一人一鹿在草地上跑成了一道风景。
五人带着各自的灵兽回到凌虚长老身边时，场面有点滑稽：顾辞雅的雷狼叼着骨头蹭她的剑，元清初的鼹鼠在她袖袋里算灵石账，余霜季的雪貉抱着她的坛子打盹，韩倾桦的蜂鸟偷了她的蜜饯在天上吃，安许欢的灵鹿则用头蹭她的琴盒，等着听下一段曲子。
凌虚长老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幕，突然笑了：“挺好，都挺有你们的风格。”她指着雷狼，“这狼看着怂，其实是怕伤着你，雷灵根纯得很；那鼹鼠，是万灵谷有名的‘寻宝鼠’，以后你们的灵石都归它管；雪貉能酿冰蜜，正好配霜季的酒；蜂鸟速度快，以后送信就靠它；灵鹿最通音律，许欢弹剑招谱时，它能帮你找节奏。”
五人这才发现，这些看起来不靠谱的灵兽，居然都跟她们那么合拍。韩倾桦的蜂鸟突然飞过来，往每个人手里放了颗亮晶晶的小石子，像是在分赃；安许欢的灵鹿低下头，让她摸着鹿角弹琴；顾辞雅的雷狼终于敢对着惊雷剑龇牙，剑却发出温和的嗡鸣，像是在跟它打招呼。
往回走的时候，夕阳把万灵谷染成了金红色。灵兽们在前面跑，五人跟在后面笑，凌虚长老走在最后，看着她们的背影，青玉簪在光下闪了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