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天,司徒盈秋悠悠转醒,脑袋还有些迷糊,过了片刻,她才意识到刚刚那些美味的面包,通通都是一场虚幻的梦。

她的目光扫向房间角落,看见那个破旧的冰箱,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几棵蔫了吧唧的蔬菜,她实在不愿再去打开看一眼。于是,司徒盈秋拖着慵懒的步子走向衣柜,拉开柜门,入目只有寥寥几套衣服,春夏秋冬的加起来都没多少,其中两件旧旧的外卖服却格外显眼,不过看得出来洗得很干净,规规矩矩地挂在柜子里。司徒盈秋不禁咋舌,心里想着:“这个李叶秋活得也太惨了吧,就这点儿家当。”

正兀自感叹着,手机“叮咚”一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司徒盈秋拿起手机一看,是外卖站长的信息,催她赶紧去接单。一瞬间,她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抵触情绪。她自己的双手,曾经在黑白琴键上优雅地舞动,弹奏出一曲曲动人的乐章,如今却要去提着外卖箱,奔波在大街小巷,给别人送外卖?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司徒盈秋就使劲地摇了摇头,仿佛这样就能把这个荒诞的想法甩出去。她在心里哀嚎着:“这怎么行啊,我干不了这活儿。”换好衣服,戴上口罩,她刚走到门口,手机就像个催命符似的响了起来。司徒盈秋慌慌张张地在兜里翻找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外卖站长”,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喂?”她接起电话,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迷糊劲儿。

“李叶秋啊,你怎么回事啊?今天都几点了,还不来接单?你这月的全勤奖不想要啦?”电话那头顿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吼声,震得司徒盈秋耳朵嗡嗡响。

司徒盈秋瞪大了眼睛,把手机拿远了点儿,脸上满是不情愿,嘴里嘟囔着:“什么?全勤奖?我这……我有点不舒服,今天能不能请假啊?”她心里想着,送外卖这活儿,风里来雨里去的,哪是自己能干的事儿。

“请假?你看看你这月请几次假了?大家都像你这样,外卖还送不送了?赶紧过来,再晚可扣你钱了!”站长根本不容她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司徒盈秋看着手机,眼神里透着绝望与无助:“这什么工作啊,还让人活不活了。”可一摸兜里瘪瘪的钱包,再想想饿瘪的肚子,她又泄了气,只能认命地叹口气,按照手机导航往外卖站走去。

一路上,司徒盈秋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送外卖能有多难,不就是取个东西送到地方嘛,我这么聪明,肯定没问题。”可心底那股抗拒却像野草一样,怎么压都压不住,一想到要骑着车在大街小巷穿梭,还要应对形形色色的顾客,她就头皮发麻。

到了外卖站,还没等她站稳脚跟,站长就塞给她一个保温箱和两个订单:“赶紧的,这二单都快超时了,你先送这个。”

司徒盈秋看着手里的“庞然大物”,眼睛瞪得溜圆,心里直发慌:“我……我怎么送啊?”

站长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怎么送?骑车送啊!你的电瓶车,昨天那个货车司机给你修好,早上已经送回来了。”

司徒盈秋心里那叫一个抗拒,小时候骑自行车的经历让她觉得电瓶车应该也不难,可真等磨磨蹭蹭骑上去,一扭油门,“噗”一下往前冲,那股猛劲儿跟自行车完全不一样,吓得她心脏都差点蹦出来,心里直骂自己鲁莽。

站长在后面看到她一会停一会走,不耐烦地吼:“你傻了你啊,你昨天把脑子撞坏了吗?不是说了,没什么事吗?你别在这给我装啊。

司徒盈秋这才留意到,站长给她的那两个单,哪是什么好活儿,分明是别人避之不及、不肯要的“烫手山芋”,都得爬很高的楼层,一个还在老旧小区,楼栋跟迷宫似的错综复杂。她心里一沉,想着这下可有的受了。

好不容易出了小区,刚骑到大路上,就遇上了堵车。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司徒盈秋夹在电动车流里,进退两难。眼见前面的路被堵得死死的,订单超时的警报在脑海里拉响,她心急如焚,一咬牙,推着车就往人行道上挤。路人纷纷侧目,有人指责道:“哎,送外卖的怎么乱走呢!”司徒盈秋小脸涨得通红,心里委屈极了,眼眶也不自觉地湿润起来: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啊。

送餐路上,司徒盈秋边骑车边在心里默念地址,生怕自己忘了,可眼睛紧盯着手机导航,还是被那些密密麻麻的楼栋搞得晕头转向。到了目的地附近,看着那些一模一样的单元楼,她又傻眼了。绕着小区找了好几圈,就是找不到对应的楼号。无奈之下,她只好给顾客打电话:“喂,您好,我是送外卖的,您这楼在哪儿啊?我找了半天没找到。”顾客一听就火了:“你们送外卖的怎么回事啊?地址都找不到,我都快饿死了,赶紧的啊!”司徒盈秋连连道歉,挂了电话后,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受这份苦。

好不容易找到了楼,她爬得哼哧哼哧,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好不容易送上去了,对方看到她,把东西一接:“这么久才送来,这么慢,这个饭都凉了。”司徒盈秋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下这老小区不好找,楼层又高,可对方理都不理,转身就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司徒盈秋站在门口,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心里满是愤懑与不甘:这送外卖也太难了,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啊,优雅?根本优雅不起来嘛!

而另一边,李叶秋知道自己是音乐学院的学生以后,就开始冥思苦想,怎么样才能不去音乐学院上学,否则一去不得露馅吗?自己对音乐一窍不通,该用什么样的借口说自己没有办法到学校去呢?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既害怕被人识破,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身份。

明天就是星期一了,家庭医生下午的时候又来了一遍,把司徒盈秋手上的纱布换了,重新换了纱布。家庭医生是一位慈眉善目、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给司徒盈秋家做家庭医生很多年,跟家里人应该都很熟。他包好司徒盈秋的手后,像一个长辈似的摸着她的脑袋关心和叮嘱:“秋秋,不是叔叔说你,生命还是很宝贵的,不是拿来这样开玩笑的。叔叔知道你可能受了冤枉,但是我们要去勇敢的面对和解决它,逃避肯定不是办法,伤害自己就更不应该了,对不对?但是还好,没出什么事,伤口也恢复得挺好的。你明天要是想去上学的话,就去学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