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陆氏生物科技地下七层。

这里没有窗户,没有自然光,只有无处不在、冰冷惨白的光线从天花板和墙壁的缝隙里透出来,均匀地洒在每一个角落,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种近乎无菌的、令人窒息的寂静里。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冰冷的化学制剂混合的气味,吸进肺里,带着一种金属的凉意。巨大的、造型奇异的银色仪器如同沉默的巨兽蛰伏在宽敞的空间里,表面指示灯闪烁着幽蓝或惨绿的光点。无数粗细不一的管线像纠缠的银色藤蔓,在地面、墙面、天花板上蜿蜒爬行,最终汇聚到中央区域一个巨大的、被高强度透明材料隔离的操作间。

陆沉就站在这个庞大、冰冷、充满非人科技感的空间入口处。

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缝合线,提醒着他不久前那场差点要了他命的酸雨药丸中毒和胃穿孔手术。但他此刻完全感觉不到那份疼痛。所有的感官,所有的神经末梢,都被一种更庞大、更尖锐、几乎要将他灵魂撕裂的情绪所占据——那是混杂了滔天怒火、彻骨寒意、以及一种近乎灭顶的、被愚弄的荒诞感的漩涡。

而小鬼抛来的那个U盘里,陈铎冰冷清晰的解说,更如同最残酷的判决书:

“记忆芯片植入位置:海马体及杏仁核复合区域。签名认证:陆天鸣。功能:定向记忆篡改及情感抑制。核心指令:强化‘被抛弃’创伤,植入‘厌恶红痣’反射……”

谎言。

他记忆深处那个刻骨铭心的、构成他所有偏执和暴戾基石的“背叛”——那个星光下将他从绑架中“救出”、却又在他最恐惧时“抛弃”他、独自逃走的白月光身影……是谎言!是陆天鸣用冰冷的芯片、用恶毒的技术,硬生生植入他脑海的毒瘤!

而那个被他当作替身、肆意践踏了三年,眼角带着那颗他潜意识里被强行植入“厌恶”的红痣、背上有着他亲手留下枪伤疤痕的江屿……

“呃……”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从陆沉紧咬的牙关里溢出。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那扇巨大的、需要三重生物识别的合金隔离门。门后,就是陆天鸣的核心实验室,也是所有谎言和罪恶的源头!

右手因为腹部的剧痛和内心的巨大冲击而无法抑制地颤抖着。他抬起左手——这只手曾无数次签下动辄上亿的合同,也曾无数次冷酷地掐住江屿的下巴,此刻却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青筋暴起。他猛地按下了门禁系统旁边一个不起眼的红色物理紧急按钮!那是他作为集团最高权限者之一,在系统设计之初就为自己预留的后门,一个绕过所有生物识别和电子锁的、最原始的机械开关。

“咔哒…咔…咔咔咔……”

一阵沉闷的、仿佛金属齿轮强行咬合又濒临断裂的刺耳摩擦声响起。巨大的合金隔离门剧烈地震颤起来,周围的管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中央的缝隙在令人牙酸的声响中,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撬开!

冰冷的、混合着更浓郁消毒水和化学制剂气味的空气,如同开闸的洪水般从门内汹涌而出,吹得陆沉额前凌乱的黑发向后飞扬。他没有丝毫犹豫,如同出鞘的、带着血腥气的利刃,一步踏入了这个孕育了所有噩梦的巢穴。

实验室内部比外面更加庞大和复杂。中央是一个圆形的操作平台,无数全息屏幕悬浮在空中,跳动着复杂的数据流和生物电信号图。更引人注目的是操作平台后方,一排排矗立着的、两米多高的圆柱形培养罐。罐体由厚重的特种玻璃制成,里面充满了淡蓝色的、不断翻涌着细微气泡的营养液。而浸泡在营养液中的……

陆沉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个个赤裸的、紧闭着双眼的人体!看体型,都是少年或青年。他们的面容……都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高度相似的轮廓!尤其是眼角的位置……陆沉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其中一个培养罐里的“人”脸上——那里,在苍白的皮肤上,一颗小小的、颜色鲜艳的红痣,在淡蓝色营养液的折射下,像一滴凝固的血!

实验体!林晚口中的“实验体一号”的……复制品?!

一股冰冷的恶寒瞬间顺着脊椎爬满了陆沉全身。陆天鸣这个疯子!他到底在干什么?!

“沉儿?真是稀客啊。”

一个温和儒雅、带着恰到好处惊讶的声音,从操作平台后方响起。

陆天鸣从一台巨大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仪器后面转了出来。他依旧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长辈特有的、略带责备的关切。他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白瓷茶杯,袅袅热气升腾,散发出上等红茶的醇香,与这冰冷实验室的氛围格格不入。

“你的脸色很不好看,身体还没恢复吧?怎么闯到这里来了?这里辐射和生物污染指标都很高,对你伤口恢复不利。”陆天鸣的语气带着责备,更像是在关心一个不懂事闯进危险区域的后辈。他胸前的西装口袋上,那枚镶嵌着蓝宝石的飞鸟造型胸针,在惨白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陆沉没有说话。他一步步走向陆天鸣,脚步沉重,踏在冰冷光滑的金属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回响。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却带着千钧重压,仿佛要将脚下这片滋生谎言的土地踏碎。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两簇燃烧的、来自地狱的幽火,死死地钉在陆天鸣那张伪善的脸上。那目光,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和……审视。像在看一件需要被彻底粉碎的、令人作呕的赝品。

“叔叔,”陆沉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过生锈的金属,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冰碴,“我来看看……你珍藏的‘标本’。”

陆天鸣端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神依旧平静,但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微的瓷器碰撞声。

“标本?沉儿,你在说什么胡话?”他微微蹙眉,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和担忧,“这里是核心生物实验室,存放的都是高度机密的研究样本。你是不是手术麻药还没过,产生幻觉了?听叔叔的话,先回去休息……”

“记忆芯片。”陆沉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冰层炸裂,带着尖锐的戾气,“植入我脑子里那个!签着你名字的!篡改我记忆的!芯片!” 他猛地抬手,指向身后那些浸泡在培养罐里的、有着相似面容和眼尾红痣的复制体,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还有这些!这些是什么?!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

他的咆哮在空旷冰冷的实验室里回荡,震得那些悬浮的全息屏幕数据都微微波动。

陆天鸣脸上的温和终于一点点褪去。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困兽般濒临失控的侄子,金丝眼镜反射着惨白的光,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真实情绪。沉默在冰冷的空气中蔓延,只有仪器运转发出的低沉嗡鸣。

几秒钟后,陆天鸣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悲悯的无奈。

“沉儿,你还是知道了。”他的语气不再伪装,恢复了那种陆沉熟悉的、属于掌控者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叔叔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那段绑架的记忆太痛苦了,它会毁了你。我只是……帮你抹去了最黑暗的部分,留下一些美好的幻象,让你能支撑下去。至于那个江屿……”他微微摇头,语气带着一种谈论低等生物的冷漠,“一个贫民窟爬出来的、带着危险基因的赝品,一个妄图攀附陆家的窃贼,他不值得你……”

“闭嘴!”陆沉厉声嘶吼,额角青筋暴跳,腹部的伤口因这剧烈的情绪波动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眼前发黑。他踉跄一步,扶住旁边冰冷的仪器外壳才勉强站稳,大口喘着粗气,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陆天鸣。“为了我好?抹去黑暗?留下美好幻象?”他重复着,声音因极致的讽刺而扭曲,“那我来看看!看看你帮我‘留下’的‘美好幻象’到底是什么!!”

话音未落,陆沉猛地转身!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中央操作平台上那些悬浮的全息屏幕。其中一个屏幕上,正显示着复杂的权限树状图。他认出了那个系统!那是陆氏内部最高级别的、用于存储核心成员“行为矫正”记录(实则是监控黑料)的数据库!陆天鸣一定在这里调阅过!

没有一丝犹豫,陆沉强忍着腹部的剧痛和眩晕,跌跌撞撞地扑向操作台。他的左手在冰冷的控制界面上飞快地滑动、点击!动作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沉儿!住手!那些是绝密档案!你不能看!”陆天鸣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急促,他上前一步想要阻止。

“滚开!”陆沉头也不回,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屏幕,左手如同幻影般操作。他太熟悉这套系统了!权限?去他妈的权限!他直接启动了最高级别的暴力破解程序,利用自己预留的后门,如同最凶狠的病毒般强行撕开数据库的防护!

屏幕上的数据流疯狂滚动,警报的红光在操作台上急促闪烁,发出尖锐的蜂鸣!

“警告!非法入侵!最高权限冲突!”

“警告!核心数据流异常!”

陆沉充耳不闻!他的手指在最后一块虚拟键盘上重重敲下!

“嗡——”

一声低沉的震动响起。操作台前方,一个巨大的、原本处于待机状态的全息投影球体骤然亮起!幽蓝色的光芒瞬间充盈了整个球体空间!

紧接着,清晰到纤毫毕现的画面,在幽蓝的光幕中徐徐展开——

背景是一个阴暗潮湿、堆满杂物、散发着霉味的废弃仓库。画面有些晃动,显然是偷拍的角度。

画面中央,是年幼的陆沉!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穿着昂贵却沾满灰尘和污迹的小西装,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惊恐和倔强。他被两个穿着黑衣服、看不清面容的彪形大汉死死按着肩膀,跪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其中一个绑匪手里拿着一根成年人拇指粗细、浸过水的皮鞭,正在空中挥舞着,发出令人心悸的破空声!

“小崽子!骨头挺硬啊!说不说?你老子把东西藏哪了?!”绑匪的声音通过录音设备传来,带着残忍的狞笑。

年幼的陆沉死死咬着下唇,嘴唇都咬出了血,小小的身体因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瞪着绑匪,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近乎疯狂的倔强和恨意,一声不吭。

“妈的!找死!”绑匪被激怒了,手中的皮鞭高高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朝着小陆沉单薄的后背抽去!

就在那鞭子即将落下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瘦小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从画面角落的杂物堆里冲了出来!像一只不顾一切扑向火焰的飞蛾,张开双臂,用自己整个身体,死死地护在了小陆沉的后背上!

“啪——!!!”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头发颤的皮肉撕裂声,通过扩音设备清晰地炸响在死寂的实验室里!

鞭子结结实实地抽在了那个突然冲出来的男孩背上!那件单薄的、洗得发白的旧T恤瞬间被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皮开肉绽!鲜红的血珠几乎是瞬间就渗了出来,在白T恤上迅速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猩红!

男孩的身体因为剧痛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小小的身体瞬间佝偻下去,却依旧死死地护住身下的小陆沉,双臂如同铁箍般紧紧环抱着他!

画面里的小陆沉显然惊呆了,他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用身体替他挡下致命一鞭的男孩!

幽蓝的全息光幕下,陆沉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他看清了!

那个男孩,有着一张苍白却异常清秀的脸,因为剧痛而紧蹙着眉头,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而最刺眼的,是他右眼眼角下方,那颗小小的、颜色鲜艳如血的红痣!在幽蓝的光线下,像一颗燃烧的星辰!

江屿!是年幼的江屿!!!

“阿屿……?”全息投影中,年幼的陆沉似乎无意识地、带着巨大的震惊和茫然,喊出了这个名字。

画面还在继续。

绑匪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愣,随即更加暴怒!

“哪来的小杂种!找死!”

鞭子再次高高扬起!

“啪!”

“啪!”

“啪!”

……

沉重的、带着倒刺的皮鞭,如同毒蛇的獠牙,一次又一次,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抽打在年幼的江屿那单薄的后背上!每一鞭落下,都伴随着一声皮肉撕裂的闷响,都带起一蓬飞溅的血珠!江屿那件破旧的T恤很快就被彻底染红、撕裂,变成挂在身上染血的碎布条!他裸露出的、瘦骨嶙峋的后背上,一道道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鞭痕纵横交错,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他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已经咬得血肉模糊,才没有发出凄厉的惨叫。他小小的身体在每一次鞭打下都剧烈地痉挛、颤抖,仿佛随时会散架,却始终没有松开护住陆沉的双手!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陆沉的头紧紧按在自己同样瘦弱的怀里,试图用自己的身体隔绝那恐怖的鞭影!

一下!两下!三下……整整三十下!

每一鞭,都像抽在陆沉此刻的灵魂上!他僵立在巨大的全息投影前,如同被最恶毒的诅咒钉在了原地!他睁大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痛苦而放大到极致,死死地盯着画面里那个小小的、承受着地狱般鞭刑却死死护住他的身影!那一道道撕裂血肉的鞭痕,那飞溅的鲜血,那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那眼角红痣下紧闭的、颤抖的眼睫……像无数把烧红的钢刀,狠狠捅进他的心脏,再疯狂地搅动!

三十鞭!

整整三十鞭!

那个被他当作替身、肆意凌辱践踏了三年的人!那个背上有着他亲手留下枪伤疤痕的人!那个他以为的、处心积虑的“赝品”……在他最黑暗、最恐惧的童年时刻,曾用自己单薄的身体,为他挡下了整整三十道足以致命的鞭刑!

而他自己呢?他记忆深处被芯片强行植入的“背叛”画面是什么?是那个“白月光”在绑匪来时惊恐地抛下他独自逃跑的背影!是那个被陆天鸣精心设计、用来摧毁他对他人信任的、最恶毒的谎言!

“呃……啊……”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从灵魂最深处挤压出来的破碎呜咽,从陆沉剧烈颤抖的喉间溢出。他高大的身躯控制不住地摇晃起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胃部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此刻那点疼痛,与灵魂被硬生生撕扯、被真相的烈焰焚烧的痛楚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他猛地抬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指缝间却无法抑制地渗出温热的液体。不是血,是滚烫的、混杂着无尽悔恨和灭顶痛苦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泪珠,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滚落,砸在冰冷光滑的金属操作台上,溅起微小的水花。

“呵……呵呵……看到了?”陆天鸣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甚至有一丝……欣赏?他站在几步之外,金丝眼镜反射着幽蓝的全息光,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观众,看着舞台中央演员崩溃的丑态。“这就是你拼命想找回的‘真相’?一个贫民窟的小杂种,不自量力的愚蠢行为?”

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居高临下的悲悯:“沉儿,你太让我失望了。被这种廉价的、低贱的‘牺牲’感动了?他替你挡鞭子,不过是因为他更贱!更怕死!想博取你这个陆家少爷的同情!你看,他成功了,不是吗?成功让你这个陆氏继承人,为了一个赝品,像条丧家之犬一样闯进我的实验室,流着可笑的眼泪……”

“住口!”陆沉猛地抬起头,布满泪痕和血丝的脸狰狞扭曲,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他死死盯着陆天鸣,那目光里的恨意和杀意,浓烈得几乎要化为实质!“是你!是你篡改了我的记忆!是你把阿屿……把江屿变成了‘赝品’!是你制造了林晚那个冒牌货!是你!!!”他咆哮着,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是我,又如何?”陆天鸣轻轻推了推金丝眼镜,脸上伪善的面具彻底撕下,露出冰冷残酷的真容。他的眼神如同手术刀般锐利,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为了复活我的儿子,我需要最完美的记忆移植载体。江屿……那个福利院的孤儿,他有着最合适的基因序列,他是我最成功的‘实验体一号’!可惜啊……”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培养罐里的复制体,带着一丝遗憾,“这些复制品始终无法完美复刻他那种……被毁灭过的纯粹感。至于你?”

陆天鸣的嘴角勾起一个残酷的弧度:“你只是我计划里的一环。一个沉浸在虚假‘被背叛’痛苦中、精神脆弱、容易控制的陆氏继承人,才是我需要的傀儡!让你沉迷于一个虚假的‘白月光’,让你厌恶那个真正的‘瑕疵品’,都是为了更好地掌控你,最终……掌控整个陆氏!为我儿子的复活铺路!”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胸前那枚蓝宝石飞鸟胸针的翅膀,动作优雅,却带着致命的危险气息。“现在,这个不完美的‘实验体一号’和他的影响,该彻底清除了。”他的目光落在陆沉身上,如同在看一件需要被处理的失败实验品。“包括你,我亲爱的侄子,这个被赝品污染的……失败品。”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天鸣的手指,在飞鸟胸针的某个隐秘位置,轻轻一按!

“滴——!!!”

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的警报声,猛地从实验室各个角落炸响!所有仪器的指示灯瞬间疯狂闪烁起刺目的红光!刺耳的警报声如同无数把钢锯,在疯狂地切割着人的神经!

“警告!实验体一号脑内芯片自毁程序启动!”

“警告!倒计时10秒!”

“9!”

“8!”

“7!”

刺目的红光疯狂闪烁,将整个冰冷的实验室映照得如同血海地狱!警报声尖锐得几乎要撕裂耳膜!

陆天鸣站在血红的警报光下,金丝眼镜反射着残忍的光芒,嘴角带着一丝冰冷的、掌控生死的微笑。

而陆沉,僵立在操作台前,巨大的全息投影里,年幼的江屿后背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画面,还在幽蓝的光幕中无声地播放着,那一道道深可见骨的鞭痕,与此刻刺耳的警报和倒计时的红光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最残酷、最绝望的地狱图景!

芯片自毁!

江屿脑内的芯片要自毁了!

那个替他挡了三十鞭、被他误解了十年、凌辱了三年、刚刚才被他窥见一隅真相的……阿屿!

“不——!!!” 一声绝望到撕心裂肺的咆哮,带着毁天灭地的痛苦和疯狂,从陆沉喉咙深处迸发出来,瞬间淹没了刺耳的警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