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强还在发愣。
两名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已经无声地走到他面前,挡住了远处闪烁的警灯灯光。
为首的一人面无表情地出示了证件,另一人则目光如炬,将他整个人锁定了。
“是王强先生吗?”
那声音平静得像一块冰,砸在王强混乱的心绪上。
他喉头干涩,几乎发不出声音,只能勉强点头:
“我是……”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手心开始冒汗。
“系统显示,这辆兰博基尼Aventador在您名下,对吗?”工作人员继续问道,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是我的。”王强感觉自己的舌头有点打结。
“那么,这辆红旗国雅,是您使用这根球棒实施毁坏的吗?”工作人员的目光扫向地上那根狰狞的合金球棒。
“我其实没……”王强几乎是本能地想要狡辩,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但对方没给他机会。
另一名工作人员已经亮出了平板电脑,屏幕上清晰地播放着高清监控画面。
他从叫骂到挥棒猛砸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角度,甚至连他脸上狰狞的表情都拍得一清二楚。
铁证如山。
“监控录像显示,实施破坏的就是您。对此您有什么异议吗?”
王强张了张嘴,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手里还紧攥着那根惹祸的球棒,像烫手山芋一样赶紧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这……这是我刚捡的……”他苍白地辩解,声音虚弱得自己都不信。
“整个过程都有多角度录像记录,您的行为事实清晰。请您配合调查,不要发表不实陈述。”
彻底完了。
王强感到一阵眩晕。
他下意识地、几乎是绝望地,扭头望向不远处那几个穿着白大褂、戴着手套,正围着破碎玉佩像对待易碎品一样小心翼翼取证的工作人员。
他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那个……那个和田玉佩……真的……真的算一级文物吗?”
正在做记录的工作人员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但语气依旧公事公办:
“国家级文物专家已初步鉴定,确认系距今约五千年的新石器时代晚期礼器,保存极其完好,历史与文化价值不可估量。相关鉴定报告会作为后续法律程序的重要依据。”
这句话像最后的判决,抽走了王强全身所有的力气。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昂贵的牛仔裤沾上了车漆和灰尘也浑然不觉。
一级文物……
五千年前……
不可估量的价值……
这几个词在他脑海里疯狂炸开。
砸车是小事,主要是他毁了一件承载着五千年文明的国宝。
正如叶凡所说的那般,这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得、坐、牢!
“那我…我是不是…肯定要坐牢了?要判多少年……”他眼神空洞,喃喃自语,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凄惨的未来。
“您目前的情况非常严重,涉嫌故意毁坏财物罪和损毁文物罪。”工作人员合上记录本,语气冰冷,“但现在,建议您先不要考虑那么长远的问题。请您立刻跟我们回去,接受全面调查,还有很多细节需要您一一说明。”
话音落下的瞬间,另一名工作人员上前一步。
王强只觉眼前银光一闪,下一秒,一副冰凉彻骨、坚硬无比的金属手铐“咔嚓”一声,牢牢地锁在了他的手腕上。
那冰冷的触感,瞬间刺透皮肤,直抵骨髓,让他猛地哆嗦了一下,彻底清醒地意识。
他也没想到,自己砸一个车,竟然能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
……
……
夜。
叶凡的座驾缓缓驶近小区,还未停稳,陈海的目光便骤然锐利起来。
“主任,情况不对。”他声音低沉,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微显。
只见楼下本就不宽敞的空地上,歪歪扭扭地停了不下二十辆银灰色面包车,将入口堵得水泄不通。
这些车款式统一,车窗贴着深色的膜,寂静无声,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陈海下意识瞥向后视镜,心头又是一沉。
另一辆面包车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横在了他们车后,彻底封死了退路。
一个标准的瓮中捉鳖的阵势。
“主任。”陈海再次出声,语调已带上十足的警备。
叶凡单手托着下巴,视线懒洋洋地扫过车窗外那黑压压的一片,脸上不见半分波澜,仿佛眼前只是寻常街景。
他甚至还轻轻打了个哈欠,才慢悠悠地开口:
“陈哥,看你最近闲得,筋骨都快松了吧?”
陈海闻言,嘴角猛地向两侧咧开,露出一抹近乎狰狞的、嗜血的笑容,牙齿白得森然。
为什么像叶凡这样国宝级的核心人物,身边常驻的安保力量永远只有他陈海一人?
但凡脑子清楚的人细想一下,就会明白其中的恐怖之处。
所谓的团队协作,对陈海而言,只是拖累他绝对效率的绊脚石。
他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
“确实,”陈海扭了扭脖子,颈椎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再不动动,身子骨真要生锈了。”
“那就活动活动吧,别闹出太大动静。”叶凡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去超市买包烟。
车子停稳。
叶凡推门下车,陈海几乎同步从驾驶座闪出,如同鬼魅般护在他身侧。
叶凡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磕出一支叼在嘴上。
陈海极其自然地上前半步,“啪”一声擦燃火机,用手拢着火焰替叶凡点烟,动作流畅,带着一种经年累月形成的、无可挑剔的默契。
橘黄色的火苗摇曳了一下,映亮叶凡波澜不惊的瞳孔。
下一刻,陈海利落地褪下身上的高级定制西装外套,仔细地将昂贵柔软的面料缠绕包裹在右拳上。
他随即微微躬身,如同一张拉满的强弓,横亘在叶凡身前,化作一尊煞气腾腾的门神。
叶凡慵懒地向后一靠,倚在冰凉的车门上,深吸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
灰白色的烟雾缭绕上升,模糊了他此刻的神情。
轰——!
仿佛收到了统一的指令,周围所有面包车的远光灯在这一瞬间同时炸亮!
刺目的光柱如同实质的长矛,骤然撕裂夜色,齐刷刷地聚焦在陈海和叶凡身上,将他们照得无所遁形,脚下拉出长长扭曲的影子。
强光刺激下,视线一片白茫。
逆着这片令人窒息的光墙,只能看到一个个漆黑的人影从面包车里鱼贯而出,沉默地围拢过来,密密麻麻,足有四五十号人。
他们背着光,面容模糊,只有沉默而危险的剪影,以及手中隐约反射着冷光的棍状物体。
人群如同潮水般向两侧分开。
一个极其显眼的身影蹒跚地走了出来。
那是个穿着紧绷白色西装的大肚腩,肚子硕大滚圆,几乎要把衬衫扣子崩飞。
他一边费力地往前走,一边不停地用手往上提溜滑落的裤子,试图兜住那个沉甸甸的、累赘般的肚子。
他喘着粗气,在这寂静的对峙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好不容易站定,抬起一根粗胖的手指,隔空狠狠戳向正在抽烟的叶凡,粗嘎的嗓音响彻夜空,充满了暴发户式的蛮横和怒火:
“就你他妈的就叫叶凡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强的父亲——王刚!